张天师死了。
不论是现在这具尸体的原主人,还是那个无所不能的大罗金仙,他千真万确的死了。
因此他制造的见知障、精神压制与虚假记忆如同鲁伯特的眼泪,顷刻破碎。
天门峰上,两个人恍然惊醒。
“啊!!!妖道!”
少年方季捂着脑袋双目赤红:
“你做了什么!为什么我的脑袋里怎么有这么多声音!闭嘴!闭嘴!闭嘴!”
他喘着粗气强撑着站起,却发现身边一片狼藉,时间也从记忆中的初夏变为深冬。
方季摇晃着沉重的脑袋,走向分成两半的张天师尸体。
“我……我成功了?可我明明记得……我的柴刀是砍在这妖道后腰……为什么会是这样……”
他突然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闭嘴!我才是方季!只有我才是!”
可不论他如何反抗,另一道意识还是占据上风,将身体的控制权抢夺过来。
“师父!”
道童方季扑在张天师的尸体上放声痛哭。
“师兄!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师父死了,我的灵魂里还多了一个能与我分庭抗礼的意识?”
左蝉衣双眼无神、一动不动,只是静静跪在地上,没有回应方季的疑惑。
“吉!”
姜煜之强忍着恶心与恐惧从房间中冲出,穿过一地血水残渣,用力抱住毫无反应的左蝉衣,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
她捧起左蝉衣的脸,却感觉只是在摆弄一个娃娃。
“求求你,快醒过来。”
“我才第一次真正与你并肩,第一次帮上忙,你不要吓我。”
“求求你,不要再吓我了……”
不等她再次吻上去,身旁的方季发出一声怒吼,一拳打在自己脸颊上:
“你连与阿少的约定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是我方季!见到那块大石头都想不起自己的弟弟,你算什么哥哥!”
少年方季浑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看了紧紧保护着左蝉衣的姜煜之一眼,毫不犹豫地起身,直接向山下走去:
“不论如何,妖道已死,阿少你可以瞑目了。”
他骂骂咧咧大吼着闭嘴,消失在了山道上。
姜煜之瑟瑟发抖地环顾四周,明白此地不宜久留,左蝉衣也需要救治,却怎么也扛不动他不配合的身体。
她战战兢兢地回到左蝉衣的房中,翻出他结实的马驮袋,绑在他的身下后拖着驮袋小心翼翼地下山。
一路上全是娇艳欲滴的血梅,腥臭诡异。
“吉,我好害怕……”
姜煜之流着泪,用尽全力拉拽驮袋。
“煜之要撑不下去了,你快醒来吧……”
……
“行觞!”
少年回头,认真看了留在原地的左护法一眼,而后毫不犹豫跟着林辛夷与撑伞老者离开被鲜血涂满的村庄,踏上山路。
不死谷左护法叹了口气,挥手示意众人跟上少主。
三清山惊变,万人化作血雨回返天际,必定是“遗仙”手笔。只盼少主不要与那威能莫测的仙人发生冲突。
……
三伙人完美错过,当不死谷众人全神戒备地抵达天门峰底时,少年方季已经来到山腰隐秘大石处,姜煜之也带着左蝉衣的身体从天门峰另一侧下到山腰。
“为什么……”
方季抚摸着大石头,双目无神地看着山下渺无人烟的血色村庄,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或许什么都没想。
就在他一步步走向山坡边缘时,李树上落下一团积雪,男孩披着满是补丁的羽衣拍了拍兄长的肩膀。
方季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弟弟张开手掌。
“哥,你终于来看我了。”
方少的手心里,是一颗水灵灵的李子。
“你怎么……为什么披着妖道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