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戍营的军士姗姗来迟,左蝉衣没有纠缠,当即将魂不守舍的章任明与阮焚天交给他们,并借了一张弓、五支箭。
他张弓搭箭,稳如老树,目绽烛火,一箭射出。
“我不想分心掺和这些事,章任明,明日我做完早课再来营中还弓。若李安抚不收,我就只能将剩下这四支箭还给你了。”
章任明在三四位披甲将士的环绕下,却仍感觉头晕目眩,对着左蝉衣用力点头。
左蝉衣不再二话,捡起长棍回城隍庙去了。
被借走弓矢的士兵趋至百步之外,取下插在树干上的羽矢带回众人身边,篝火照映下,箭杆上湿漉漉一片。
“他射的是蝗虫。”章任明几乎要呕出来,“在他眼中我们和这些虫子也没什么两样!这还是人吗?”
众人这才发现,篝火周边一地的虫尸,全部断为两截,部分残躯还在土地上漫无目的地拖行。
整个头几乎被削成鸡蛋的阮焚天打了个寒颤,这位“鬼差”给他一种死门疯子的错觉。
他一定会做到的,说杀你,就绝不允许你苟活!
“青城怎么教出了圣教弟子。”
阮焚天决定不再掺和章任明的小打小闹,只等门中总旗到来再配合行事。
……
“师父总是算得这么准。”
方季在城隍庙门口接过左蝉衣手中肮脏的长棍与锁魂,用脚尖为他顶着门。
“真是不可思议……”左蝉衣抖了抖略微有些浮尘的羽衣,走进小庙。
在他迈过门槛的一瞬间,仿佛有水波从四面八方涤荡而来,将他心中的戾气全部洗净。心理的放松使他面相变得平和,连血肉易容术都差点维持不住。
“晚课还没结束,现在是赤松子师兄讲水中火法,师兄可以落座坎位。”
左蝉衣点了点头,飘入院中,以轻松地姿态侧卧托腮。
院中一片寂然,包括方季与左蝉衣在内的十一人却如痴如醉,频频点头,甚至时不时弹指做赞。
……
江湖终究还是追上了他。
十六日清晨,城隍庙的小门被踹开。
“鬼差可在此处?龙虎阁弟子徐越特来请教切磋!”
正在香炉鼎下打坐的左蝉衣起身,接过方季递给他的长棍,看了两眼后明白这是天师的意思——对付这位挑战者,长棍足矣。
“请。”
他伸手示意出门再打,免得坏了香火。
“哼,传闻中鬼差赤肤马面,我还以为是尊恶鬼,没想到却是个不爽利的牛鼻子。”
徐越没有一点移步的意思,拔出长刀后将刀鞘丢在地上。
“连太阳穴都瘪瘪的,想必真气修为也不过如此,不想死在某家的刀下就尽早认输。”
左蝉衣不再废话,脚踏禹步,以棍做枪。左脚落下时,手中长棍如蛇刺出,角度刁钻、速度惊人。
徐越吓了一跳,长刀横拦的动作都变了形。
一棍被截,左蝉衣毫不意外,左脚站定,手中长棍伸缩往复,一瞬间扎出两棍,将徐越那呆愣的长刀完全绕过。
对方也不是毫无本领,意识到自己轻敌后立刻后退,使出浑身解数,刀光舞得缭乱,竟真勉强招架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