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公公一大清早的,咋么着一口茶半天没下肚,怎么呢?他在这琢磨着临行前皇上与太后的嘱咐,又看了看手里的圣旨。他入宫三十来年了,没听说过这等事儿啊?官家荣宠得这都过于……说句不该说的,老曹似乎从这里品出一些忌惮的味道来。明明一个商女,顶多背后还站着沈大人,三年前就敢推脱了圣上封赏之美意,还提出个什么冷静期,真的,没听说过!临行前,皇上更是嘱咐让他看此女意思便宜行事。打开手中旨意,他看着故意留白处,可是,但可是,他是真不胆擅自做主,把准郡主那个要求给填补上去呀。王小楠,要圣上特许,报名今年高考。啊呸,什么高考,高考是啥玩意儿,说得她要一举高中似的。连自个都让人家给带跑偏了,反正,郡主说了,要一个科举名额,还是直接参加礼部试那种,越过小升初。呸呸,这又是啥词儿,意思相当于解试不用考,直接参加由尚书省礼部主持的全国统一考试。总之,反正,要是不给这个资格,她连那郡主封号也不要了。关键问题,没听说过,女子还能参加科举的,这这这,不是破了祖制了吗?他老曹可不敢落笔,还是请示圣上吧。他怕底下那帮文官让他吃瓜捞。人家不能把皇上怎么样,可他一介中官,还不直接给撕了啊!
骏马嘶鸣!只是,它那主人今天可溜不了它了。一夜折腾,日上三杆,可算醒了,还尚趴在被窝里闲聊。
“娘子啊,我深知娘子之志,世间对女子多有偏颇,功名之事,历来鲜有女子涉足。然则,此事尚需从长计议,不宜操之过急啊。”
“管他呢!即便面临诸多未知,我也要提出此议。遑论结果如何,就是想探探上方的底。相公你看,即便我安于江南,勤勉营商,仍不乏有人嚣张反对,更有甚者如昨日那些狂徒,他们意欲何为?!我知你忧虑我的声誉与安危,然我们至少有立足之本,衣食无忧。此番若不勇于迈一步,你不知道后世行将女子们束缚至何种境地,从精气神到身体发肤,都要给箍死了。话说,你还别当这只是束缚了女子们。哪个人不是娘生娘养的,将女子们规训得如此羸弱不自如,又何来强韧之民族、文化?”王小楠停顿片刻,见沈括不说话,不知为何心中一股气升腾起来,便又接着道:“你也当我矫情吧?!以为上述只因我身为女子,意见偏颇狭隘!毕竟你不也是个‘大丈夫’!”说着便翻身面朝里,也不看自家相公一阵摆手。
小相公之乎者也解释了一堆,毕竟这位原本再过个几年便该是进士及第的人了。王小楠听着,我天,相公一着急,说起话来直接相当于给她塞过来一打文言文翻译卷啊!虽然比穿来前习惯了许多,可是太费脑子。算了,还是回头看看人——这一看,人家沈老二一脸的诚恳。心下不忍。原本命运中,以他那才华见识,是势必高中的。可如今恰恰成了他与我一起讨论着我这小白丁即将杀进考场之事,还真是魔幻反转啊。为啥要跟人家置气来着?想想也不过是,只他在身边,把自己那把火气给接下了罢。思及此,她复又翻转回来,两人面对面。小楠伸手往床垫下一摸,拿出一封书信来。看信封中间的裂口,不是前一晚上一伙黑衣人留下的飞刀传书又是什么?
“这!不是为避嫌交由宗小将军带回枢密使司衙门了么?好吧,娘子你又留了实物扫描副本。”
“嘿嘿,昨晚太累了,没来得及看。”王小楠翻开信纸。沈括一目十行,当看到落款处,写着的“项常儿”,眼皮一跳。只听小楠由衷道:“项常儿,是人名吗?还挺好听!”
“娘子,你把名字倒着再念。”
“哦,常项。哈,还变量呢?啊!不会也是穿来的?学计算机的?数学系的?!”
沈括抚额,反问道:“穿越之事很常见么?”
小楠这才恍然大悟:“啊~术数爱好者!对吧!毕竟相关书籍都放出去了嘛。”
沈括巨汗,只得道:“观那些人武功诡谲,不似中原功法;结合这点来看,将这‘项常儿’调换字序再将笔划替换,不是‘党项’还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