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却来说说苏大才子那位朋友,崔璨。他上马回城,急晃晃转往琼楼那条街。铺街的石板怕都认得他的脚底板了。几月来,他自己也记不清穿梭往返过多少趟,每每安步当车,信步有腿,他就不自觉的往这条道儿上走。好吧,这话儿他后来说与苏轼父子听,任凭二人那样大咧咧的个性,也给他甩来若干个大白眼,说他这是当着饿汉子喝大酒吃大肉,封他做个凡尔赛建筑大师当。那个酸气,给他爽到了。
去年苏家父子走后,琼楼经过一次大改建。原来那综合体商厦就成了钱塘,乃至江南第一大书坊。别的业务则分散到这条街上别处去了。
扩建后,众人喜的是,总算用不着排号入内了。当然,要除开节假日哈。排号这他能理解,人流过密直接影响泡书店的体验。对!别家书店只是进去挑书、付钱、走人。唯独在这儿,可以慢慢的徜徉在书山文丛之中,还有那光线充足、舒适无比的沙发、茶几座儿供男女客人抱着书本慢慢品读挑选。不买也没关系,只不过貌似每回他都没空手出去过,也不知这却是为何?其实许多本着空手看白书的人也有同问。
大约一个月前,喊出信儿来,说琼楼正酝酿搬座书山过来。之后,相邻的部分街区封闭改造,害得他这个念想啊!生活中似乎少了点儿东西,寡淡无味地过了许久许久。中途几次来故地。每次见都还是被封挡得严严实实,啥也看不着。
他甚至会同了几个朋友一块儿想法子:看!有施工队进进出出的。几个人贼溜溜的互相看着嘿嘿笑。结果很悲剧。这几个书生闹得大红脸。
书山到底是啥东东?就有那好事儿的,会说话的寻找了那些因暂停营业赋闲在家的店员们套话。人家呢,就是笑,也不说个具体的。好像知道点儿啥,又好像不知道。于是这个事儿就更显得神秘莫测、云山雾罩了。
崔璨私下里想,书山嘛,就是拿出大批藏书砸人呗。不过再多能比得过皇家藏书去?!可是这琼楼一向办事新颖奇特!算了,想也无用,去金山寺找静音禅师吧,我要静静。
总之,在这段书山文化节预热期里,他被整的五迷三道儿的。呼的一拍脑门儿,适才在城门口儿见到老友。貌似我话都没说完,就撂下他父子跑这儿来了!这真是我能办出来的事儿么?免不得心生愧疚、自责不已。
这青天白日,忽的黯淡下来。脚步倒比他的眼睛更快走入一条隧道。刚升起来那点儿自责,如沙上写字转眼就被冲刷干净了。恍恍惚惚进入一个一片琉璃世界,原本刺眼的日头被茶色半透玻璃过滤得舒服许多,连同暑热也一并退去了。顺着这通道一路前行,隔上一段路就可见一经典陈设,以不可思议的方式装置在众人途径的各处。
王小楠觉得这也没啥稀奇的,不就是搬了一下后世博物馆的模式嘛。什么古生物馆,自然馆,古人类馆,反正啥都有,大杂烩呗。展品哪儿来?大多是小六子挖的,也有她与沈括闲的发慌,天南海北到处淘的;还有那挨家收的。再有,当然也少不了三姑娘岛产的商品夹在里头,算是植入广告吧?就是无良奸商了,爱咋咋地,就这样儿。
崔璨的眼珠子看得都要蹦出来了。他吗名牵马的家人也不知啥时候追上了自己。主仆这俩人本来就是自小长到大。此时府里头的规矩一时放下,见了稀奇玩意儿,立马相互呼喊着来瞧。
“璨哥儿,那是龙骨吗?我的乖乖呀!我从头儿,跑跑跑跑,跑,方才至其尾部,这不跟船一样。活着时候得啥样啊?”
“下面有字,我给你念。夫鲸者,海中巨兽也。体呈流线,动如波涛。呼吸吐气,走肺经。孕育产子,母乳哺育。成群结队,结部落社群,相互依存。其善歌唱长短调,又能相互学习更新节律唱法。多生性温和,不与恶鱼为伍。看这介绍,并非龙骨,倒像是山海经中所说的鲲。我得乖乖!”
“那个那个!咱家老宅不是也有个一样的鱼纹罐子?像得很!这还故意压上这么多层土干啥的?隔着玻璃真让人看得见摸不着的。”
“我来观瞧。这难道是摸金校卫的手段?哦,这土层会随着年月积累的。呈现的样貌可用以推断埋藏物的年份啊。哎哟!那个咱家罐子还留着没?4000年前的古物啊!回去翻,把地翻一遍也得找出来。底下还有推荐关联书目,又是商人心思,哈哈哈,可是直白的紧!念在这还有点儿意思,倒不先怪罪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