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欣欣扭了扭身子,十分娇羞地说道:“哎呀,日暮里老师,你真是的,居然想打探女孩子的秘密!如果没有稿子的话,那当然是……”
“那当然是要被杂志社扣绩效啦。”
后面的一句就像是皮球漏气了一样飞快地就从她的嘴里溜了出来,她的夹子音也在说话的时候慢慢变回了正常,看着邹欣欣捂嘴窃笑,看来她自己也是被尬得夹不住了。
“你呀你呀……”
钟桑榆是又好气又好笑地摇了摇头。
“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一样。”
邹欣欣不满地说道:“我才20岁,还是大学生呢!不也是大孩子吗?!话说日暮里老师你才是,明明比我年纪还小,还说我,你不也是个孩子吗?!”
钟桑榆听了也没有反驳,微笑着点头应和着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嗯,我们都是好孩子。”
“噔噔噔噔——”
高铁的提示音响起,马上就要到蓉城了,钟桑榆把笔记本关上收回到挎包里,转头对着邹欣欣说:“这篇童话还不能这么快交给你,我还要检查一遍再稍稍润色一下,欣欣姐你就等几天吧。”
我不想等了!这篇童话我现在看着就挺好的,我觉得不需要检查润色了!你就给我吧,老师!
心里面的声音喋喋不休,可邹欣欣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还是把话都给咽到了肚子里,暗叹一声,她点头乖巧地回应道:“嗯,好的,日暮里老师。”
走下高铁,偌大嘈杂的车站让钟桑榆恍若回到了前世,嗯,姑且称作前世吧。
不过他没有什么自卑与恼怒什么的,见识过城市里的繁华,也见识过城市里的危险与诱惑,他反而觉得桑树村的真实与帮扶更加难能可贵,所以,他才会如此竭尽心力想要让桑树村摆脱贫困。
和邹欣欣一起坐车来到了颁奖典礼的会场前,看着瑰丽堂皇的会场,钟桑榆没有生出半点退缩、迟疑的心情,尽管他这身运动服和会场格格不入,吸引来了诸多目光,他也没有太多想法,与邹欣欣一同走入会场。
刚一坐到了席位上,钟桑榆就听到了不知何处传来的细语:“蜀都文学协会真的是越来越拉胯了,这么严肃的一次颁奖典礼,居然会让这么穿得这么邋遢的人走进来,真是有辱斯文……”
转头望去,是一个穿着齐整、西装革履,看上去约莫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他刻薄的面容上带着不屑,注意到了钟桑榆望来的目光,他毫不掩饰地扬起了下巴,蔑视溢于言表。
邹欣欣也听到了这样的话,她修长但不纤细的手掌紧紧攥住,手背青筋暴起,看着她一脸不善地盯着那个发出牢骚的人,钟桑榆赶忙抓住了她:“干嘛呢,你想动手啊?”
“哼,动手倒是不会,就是想上去问候一下他全家罢了。”
尽管并非混社会的人,可邹欣欣时不时就会展现出她暴躁而冲动的一面,这让钟桑榆感到头疼的同时也感到非常欣慰。
他拍了拍邹欣欣的肩膀,安抚道:“不用在意,欣欣姐。”
“就这么算了吗?我可咽不下这口气。”
钟桑榆只是微笑着说道:“这口气总会出的,只不过不是现在。”
他和邹欣欣这次参加的颁奖典礼是由蜀都文学协会联合几家医药公司创办的“诺迪康杯”,每年一届,今年已经是第十二届了,奖项涵盖了诸多载体,散文、诗歌、小说、评论、儿童文学等等,据说明年会加入网络文学这一分类,这让钟桑榆起了不少心思,不过鉴于自己暂时没有获得网文作品,所以也只是眼馋罢了。
颁奖典礼按时进行,他们来的时候其实已经不算早了,会场里早已经坐满了人,坐下还没有多久,颁奖典礼就在十点半准时开始。
先是主持人一堆过场话,听得钟桑榆感觉像是语文老师讲课,不过好在举办方也是知道这种表面功夫不宜做得太过,所以很快就进入正题,文协副会长上台演讲并开始颁奖。
奖项是经过评选竞争得出的,今年蜀都涌现出的文学新人不少,让诺迪康杯的入选门槛也拔高了不少,但钟桑榆并不担心,他相信自己的作品,相信安徒生的含金量。
颁发了不少奖杯后,蜀都文协副会长齐东海看了下手里的安排表,当他看到下一项颁发奖项时不由得笑了出来,对着话筒轻声说道:
“一枚天鹅蛋落入鸭窝,一只丑小鸭踏上旅途,历经坎坷艰险,从被歧视到拒绝异化最后蜕变进化。《丑小鸭》的故事便是在表现一个拥有梦想、不懈追求的顽强生命坚持高洁并自我发现、自我实现的过程,这是给予内向孩子们最好的启迪,也是给予大人们的一次美好激励。”
“本届诺迪康杯儿童文学获奖作品就是……日暮里的《丑小鸭》!请日暮里老师赶紧上台领奖!”
听到齐东海的颁奖,台下的人都纷纷鼓起了掌,那个西装男子也在拍掌,但在看到了穿着运动服站起身的钟桑榆,他的掌声就停住了。
他看着钟桑榆起身,走过他身边,对着他悄悄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随后走到了讲台上。
“恭喜你,日暮里老师,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谦恭地接下齐东海给来的奖杯,钟桑榆接过了话筒笑着说道:“感谢我的家乡桑树村,也感谢我的编辑,他们都对我写出这篇童话有非常多的帮助。”
“我是大山里的孩子,我身上带着泥泞,我的衣着并不光鲜,但没有人是生来就带有泥泞的,大山之中也并非藏着污浊,所以我想说的是……”
钟桑榆的目光扫过台下的众人,他们的眼里或有不屑,或有赞赏,或有蔑视,或有期待,他微微一笑说道:“衣衫只是装饰,遮掩不了那高尚的灵魂,斯文的穿着没办法挣得认可,只有自强不息才能够获得尊重。”
台下的掌声如雷鸣般响起,邹欣欣咧嘴笑了起来,巴掌拍得比谁都响,而之前讥讽钟桑榆的那个听到这话却是咬着牙不屑转过了脑袋,没有鼓掌。
站在钟桑榆旁边的齐东海看着眼前少年说出这样的话,也是非常欣喜地鼓起了掌,对其也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看上去年纪不大,却能够说出这样蕴含深意的话语,作品也是有着不似少年人的厚重,真是很有意思呢……
“有空回去调查一下吧。”
齐东海在心里面这么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