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简单的回环往复就像二楼办公室里那台似乎永远都不会停下的复印机,一页页重复的日历混合着笔墨油腻的气息在平淡无奇的口中被吐出。苏尧明白,即使他和陈聪的物理距离的的确确是拉近了,但是他们的心理距离依然真真切切的十分遥远。在开学的这么多日日夜夜里,他依然只敢远远的望着陈聪,即使他们间只隔了一个位置,那却也好像是一道永远无法逾越的天堑。那一个由明月见证的夜晚,是苏尧心里最痛的回忆。“要是不曾有那个夜晚该多好”,那也许他们的关系也不会像现在这么尴尬吧,也许说不定他们就可以真的成为非常亲密的朋友,更也许说不定甚至可以成为那样亲密的朋友……而每每想到这里,那么胖子张宇都免不了被一顿好打了。
“哎哟,我说,你看这哪能都怪我啊,这不是你当初也觉着挺靠谱不是吗?”
“我觉着靠谱?靠谱?还靠谱!靠谱!靠谱!还说!还说!你还说!”
“不是,我就是给个建议,这个建议就一提议,采不采纳还不是最后看你自己吗?”
“建议?恩?建议?我让你建议,我让你建议,我让你贱!”
“哥,再打,莎士比亚就要被你打成莎比了,我错了,哎哎哎哎,错了错了错了,今儿晚饭我包了我包了!别打了,呜呜呜!”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王超也总是很喜欢在苏尧耳边提起这件事。
苏尧也很喜欢看书,他喜欢的一本书叫《追风筝的人》,其中开篇第一章的那句话就让他记忆深刻,“许多年过去了,人们说陈年往事可以被埋葬,然而我终于明白这是错的,因为往事会自行爬上来。”每个人都有一份想与过去一刀两断的狠心,但这份觉悟却又往往不够决绝,在你把它们埋入心里最深处黑暗的同时,却又给它们留了一条最细却又最为坚韧的藤蔓,你清楚地明白只要自己横割一刀便可以将过去埋葬,但每次忘记的利刃劈下去的那一刹那却又下意识的改变了方向。除了孟婆汤,这世上再没有能彻底分割过去与现在的后悔药了,但可惜世上也真的没有孟婆汤。藤蔓只不过是又细了一点,但没关系,因为它足够坚韧。终于有一天,它成为了像凌晨沾满露水的蛛丝那般透明,那般看起来毫无韧性,仿佛连一缕初春轻抚绿柳的柔风都能让这根弦终于展现它脆弱的那一面,而总有一天这根弦也会“崩”的一声轻轻断裂,声音小到连上帝都听不清,用这种你最想要的方式最不让人瞩目的方式说的再见,甚至都不会知道它说了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