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惊无险地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李星照跟随大部队回到了矮房。一路上,他努力消化今日杨伟所说的一切,别的都好说,已经烛照的他接受事物的能力非常,只不过,他还是放不下她……
原以为此生再也不会与陈渔再有交集,但没想到在矮房门口,李星照竟然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她似乎刻意出现在此。
“为什么?”虽然觉得这种话问出口会显得自己很幼稚,但李星照还是第一时间脱口而出,他想要问问陈渔为何如此绝情,尤其是听完杨伟的话后他想知道,她是否还是她。
“为什么?我乃天生烛照的陈家凤凰女,注定要扶摇直上,烛照九天!而你呢?一个没爹没娘的无能废物,只配生生世世做那无名无姓的下水道臭老鼠,还对我痴心妄想?之前我只是很享受你像个小丑一般拼了命想要追赶上我的可怜模样,那时候的你时时刻刻都在提醒我,我是如此的贵不可言,而你是那么的滑稽可笑,啊哈哈哈!”陈渔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甚至没有正眼看李星照。
“好个烛照九天。”李星照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如果说此前他仅仅是怀疑陈渔已经被羽人夺舍了,那么当陈渔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的内心就不再抱有任何一丝希望了,在他心目中,陈渔可不会去追求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她一心只有科学……
既然不是她,那李星照便再也没有了顾忌,反正早已撕破了脸皮,干脆道:“别装了,你根本不是陈渔。”
闻言,陈渔终于一脸诧异地正眼瞧向了李星照,她拿出一个类似于手表的东西按了一下,李星照听见一声微弱的电流声,这应该是一个便携式的电磁信号屏蔽仪,在打开这个仪器后,陈渔冷笑着说道:“呵呵,你终于发现了,看样子还不是那么无可救药,可你知道么,你真的该死,该死!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愚蠢,让我四年来所有的付出毁于一旦?”
“所以从四年前开始,你就是不是陈渔了,也就是说从始至终,都是你刻意接近我的一场骗局。对科学的热爱,对我的期许,一切都是你装出来的对吗?”李星照心如死灰,原来这是一场彻头彻尾锚定他的局,现实永远比猜想更加骨感,令他难以接受,只不过此刻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是他?
“哼,李星照,你不要太高看自己了,你们人族有个词我很喜欢,叫蚍蜉望青天,用来形容你再合适不过了。原本你只需要按部就班乖乖突破烛照,我就可以用你的身体传承薪火,从而获得前往蓝星寻找无上进化之路的资格,可你为什么这么愚蠢?为什么?”
“陈渔”的情绪越说越激动,逐渐变得面目狰狞,她抛弃了原有的一切伪装,撕下了虚伪的面具,只见她走上前,一把揪头起李星照的头发,巨大的力道竟然将李星照硬生生双脚离地拔起,难以忍受的剧痛从李星照头皮处向下钻去。
可“陈渔”丝毫没有怜悯之意,她面红耳赤地对着李星照怒吼道:“你那该死的爹是这样,现在你也是这样!你爹那冰冷的尸体还在外太空漂着呢,这都没让你长记性吗?还是说你们李家人从骨子就刻着蠢这个字!”
李星照听见“陈渔”提到父亲,原本强装的镇定再也按捺不住了,他一时间被愤怒冲昏了神志,发了疯般拼命用手去抓“陈渔”的脸,嘴上大喊着:“我爹?你认识我爹?你到底是谁?你说把话说清楚,你说清楚!”
见状,“陈渔”一把将李星照砸向地面,力道之大让李星照感觉自己浑身的骨架都要散了,五脏六腑仿佛都被震碎了,眼前的“陈渔”不仅可以一只手将自己悬空拎起,其拥有的巨大里力量看来徒手生撕虎豹都完全不在话下。
这下摔也让李星照瞬间清醒了不少,收起了此前的莽撞,他重新打量起了眼前朝思暮想了整整四年的心爱之人,她是那么的陌生,看来自己从来都不曾认识过她。李星照内心不禁自嘲道:“自己爱了四年的她,只不过都是自己幻想出来的罢了,是他一直在自欺欺人。”想到这里,李星照内心仿佛有什么东西彻底破碎了,在他的眼睛深处,多了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的光,幽幽地,隐秘且渗人。
“呵,要问就去问你那下贱的娘,要不是她眼光那么差,我上官渔何至于被绑在你这条破船漏船身上!你们全家都是蠢货!烂货!都该死!”
“陈渔”情绪失控地咆哮着,说出了自己的真实名字,李星照彻底确认了眼前占据着陈渔肉体内的是纯血羽人正统无疑,因为只有身为一等公民的纯血正统羽人才有资格姓上官,这也是羽人族传承了无尽岁月的姓氏。
宣泄了一肚子怒火的上官渔深深吸了口气,捋了捋被弄散乱的头发,渐渐恢复了平静,她淡漠地俯视着李星照,仿佛在看一个死人,忽然间她嘴角微微勾起,一脸玩味地说道:“好吧,看样子我也只能退而求其次了,还好你哥没有你那么蠢。同样姓李,你和你爹为何就那么愚不可及呢?李星照,你害我要多付出数倍的代价才能重新走回正轨,你说说我该如何处置你?可惜你无法亲眼看见我烛照九天的模样了,那将是何等的光景啊!”
李星照一听到上官渔说要将矛头转向哥哥李寒江,霎那间便红了眼眶,终究还是自己的所作所为牵连了哥哥。此前无论是眼睁睁看着陈渔转身离开也好,还是自己被侍卫军暴力镇压身陷囫囵也好,李星照都没有掉过一滴泪,但此刻,他却落泪了。
李星照放下了男人的尊严,如同一条死狗般跪伏在上官渔面前,他颤抖着向上官渔乞求道:“求求你,有什么事都冲我来!他是无辜的,不要伤害他,我求你了!”
“冲你来?你觉得现在的你对我来说还有什么价值?很快你就会和那些臭老鼠们一样油尽灯枯了。一个连烛照都不是的肉体凡胎,强行传承薪火,你觉得还有几年好活?如此逆天而行,未来的寿命将以十倍的速度损耗,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就稀里糊涂地传承了薪火吧?如果是这样,那你还真是蠢得超出了我的预期。”
上官渔的语气愈发尖酸刻薄起来,她想彻底击碎李星照的内心,以此满足自己想要报复的欲望,于是继续说道,“那薪火传承,走的是旧人族上古时期道家仙人才会的醍醐灌顶手法,旧人族中有诗云: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这说的就是你现在走的这条路。”
“但你要知道,古时候为弟子进行醍醐灌顶者,可谓之仙人。既是仙人,自有仙家手段在醍醐灌顶的同时为被抚顶者洗经伐髓,脱胎换骨。寻常肉体凡胎,如何能承受得起此等逆天机缘,更谈何结发受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