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九十九章 惊涛骇浪(1 / 2)钓海记首页

中途遇着一位认识自己的好心队员,一问之下,愿意带路,稍加打听,轻松直达,只是一路紧跑,太阳又正烈,更因心情焦急,人一停下来,汗水便哗哗往外冒,顺着身子往下流。

高恨依着指引,远远的看到一个人站在树下,一边叉腰乘凉,一边看着身边的一个小女娃玩耍,走近时,看清他中上身材,清矍精干,浓眉浓须,脸盘狭长深厚,目光友爱,此时也注意到高恨等人过来,注目相看。那名带路队员上前一问,他便点头答应,然后有些奇怪地看着高恨。

高恨上前打一下礼,也不称呼,将用皮子包好的随身宝递于他道:“遵一长辈吩咐,特送物至。”

泰山接过去,打开一看,先失声道:“随身宝!谁的?”高恨不能回答,只好摇头。

泰山又问:“为什么要送于我?”高恨又摇头。

泰山挠挠头道:“稍等。”转身看到小女娃已经跑远,喊了一声,连忙去撵,高恨见他重视不够,微感失望,以为自己已送达,何必让别人为难,转身就走。

他这一日没闲着,来回奔波,情绪连续大起大落,身心俱疲,想想此刻身处异地,既无理论之处,又无可求之人,也不知将去何方?怎么办?还是这个时候,还是烈日当头,他此刻却感到全身冷嗖嗖的,心中殊为苍凉,却不知道还有更震惊的事情在后面,还有更大的波涛在等着他。

灰头土脸之间,听到阿猜与赛家兄弟在身后轻声打赌道:“我赌那个泰山必定追来,你们信不信?”

“不会吧,你哪里来的信心?”

“嘿嘿,不慌,无经历者迷茫。”

“什么意思,阿猜?你不要卖关子了。”

“年纪轻轻,不懂事!阿猜是你们叫的么?”

高恨听着就烦,正想横他们一眼,说他们一句,泰山果然从后面追至,和高恨行歉道:“我就去问一下老伴,你怎么这么快就走?”

“目的已达。”

“快跟我来,我老伴急着问你话呢。”

高恨见他重视,心中稍稍踏实,却让阿猜和赛家兄弟原地留下,和他们道:“你们还有什么话,正好都说完。”任由他们在身后互相埋怨,跟着泰山又回去。

经过刚才说话的地方,又走数十步,桃林中间一大片空地上,稀稀落落地布置着几间简房,头上一间旁边的小径上,站着一位胖胖的长辈妇女,正焦急地等待着他们,一见面,就拉着高恨的手臂问:“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高恨。”

“谁取的?”

“我妈妈。”

“她在哪里?”

“已经死了。”

“什么!难道是她生前让你来找我们的?”

“不,是我姨吩咐的。”

“你姨,你给我们说说你妈妈和你姨的长相好吗?”

“我妈妈高大驼背,人称大安;我姨匀称而面丑,人称丑娘。”

“你姨怎么丑法?”

高恨本来不悦,见她们殊为关切,嘴角微扬道:“目光明亮透澈、皮肤光滑如脂、身匀称而发乌黑,只是满脸烫伤后的伤疤遮蔽了而已。”

“啊!”胖女人又惊呼一声,并没有听出高恨的讥诮之意,而是急着问:“你身上还有你姨的信物吗?”

“有一本羊皮卷册,一柄钢刺刀。”

“快拿给我看看。”

高恨拔出钢刺刀递给胖女人,又呼赛捷送上包裹,取了羊皮卷书,中间泰山和高恨介绍那胖女人便是他的老伴红箭,神色口气紧张又激动。果然红箭看了二件物事,和泰山互相对视点头,忽然拉过高恨,一把抱住,大呼泣道:“孩子,果然是你妈妈的孩子!”

高恨比她高很多,身子往后挣扎道:“阿姨,你这是什么话?”

“你妈妈是你姨,你姨就是你妈妈呀!”

高恨顿时愕然,生气道:“怎么可能?”

“一定是,孩子,你先自己想想,我再和你说。”

“我不要想。”高恨断然道。

红箭抹了一把眼泪道:“可怜的孩子,你听我讲:你妈妈与我情同手足,我和你叔叔的婚事还是她撮合的,你一说她的形象,我就能分清;你妈妈自认识仁吉,热爱智识,根据喜爱编订羊皮书,我也曾帮忙参与,目录一望可知;关键是你妈妈的随身宝和钢刺刀上的编号数字很大,那是身份的象征,我也记得清楚。”

高恨想起在基地接待处基地老队员们看到随身宝的态度,知道红箭说的是实话,自己本来也一直以为姨很了不起,可是那也不能让她取代自己的妈妈,便反感道:“我凭什么相信你们?”

“你姨为什么让你来找我们?”红箭冷静下来问。

高恨这才回答:“我姨让我有难事的时候来找叔叔。”

“那还不是?你现在遇到了什么事情?”

“我姨让我来此处,是要当队员,可是我这次考核没能通过。”

泰山早在一旁兴奋得又是搓手又是喟叹,只是插不上口,听了高恨这话,马上道:“这算什么难事,我去找疏勒,不要说他,玉苏也要给我面子的。”

红箭叮嘱他道:“你先不要说高恨的身份,只说请他帮忙。”

“知道。”泰山说完便去。

“自己的妈妈变了!”高恨这一惊非同小可,他刚才虽然口上不服,其实内心已经发慌,此刻看到泰山夫妇对待自己如此亲切实诚真情洋溢,简直就如嫡亲长辈见到在外漂泊流落的子女一样激动欢喜,这种朴实真挚的感情是装不出来的,他们凭什么这样?而且如果红箭所说如实,又正好能够解释他从小对妈妈和姨身上体现出来的种种疑问,从而怎能忍得住不回到以前的生活去联想比较,越想越觉得红箭阿姨说的没错,越想越觉得姨才是自己的妈妈:怪不得她喊自己儿子时神情口气是那么自然亲切,而妈妈只喊自己名字;怪不得她肯在自己面前擦身换衣甚至当着自己的面解手,而妈妈却不;怪不得她对自己又打又骂、肯往死里打,而妈妈不能;怪不得她对自己的学练要求严苛、如影随形地盯着陪着防贼一样警惕,而妈妈却宽容仁慈;怪不得有人说过自己和她神似而不是妈妈,还有好多,难道她才是自己的真妈妈?

他心中既茫然又慌乱,思绪如一团乱麻,口中喃喃道:“怎么会这样?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红箭本来就没有打扰他,由他去想,看到他态度有了转变,开始相信自己的话了,也开心地流下了眼泪。

“阿姨,你说的是真的吗?”

“嗯。”

“那她为什么要和妈妈交换身份?”红箭微微一怔,马上明白过来,和他解释道:“你的二个妈妈都是基地队员,想必你是知道的,她们二个在基地的地位都很高,可以住在重华宫。”

“重华宫又高又寒,怎么住?”

“基地既是人类最高文明遗留,哪一样会中看不中用?重华宫未倒之时,里面装置了机器和永久能源,住在里面的人可以自由出入上下,冬暖夏凉,比春秋天还要舒服。”

“哦,我明白了,阿姨。”

“但是树大招风,基地在明处,又肩负着人类复兴使命,不停地派遣队员巡视天下、寻找人类,却没有想到这个地球上仍有强烈仇视人类的海族势力存在,基地知道了也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因为基地有一人一兵足矣,一人先不提,一兵即神兵,一种文明时代的超级武器,威力巨大,据说连地球都能毁灭,更不用说地球上的任意力量,但是也该基地倒霉,十多年前,妖魔势力同时对人类发难,远有大妖侵犯福德山;近有强魔,强抢重华宫,而这个时候重华宫才发现所有神兵都失灵了,从而失去了对抗妖魔的屏障。我想那个时候,或者更早一些,你的二位妈妈就已离开重华宫,隐藏身份,不知去向了,因为那个时候我忙于照顾二个年幼的孩子,才疏于关注她们。我后来也被紧急转移到这里,到这里后也没有听到她们的消息,可能她们到达这里后觉得不够安全又悄悄地去了其它地方;为了更安全,索性互换身份;也许觉得还不安全,你的亲妈妈才狠心破颜毁容。”

“阿姨,你说得很多,可是我不明白,她们恐惧什么?为什么要逃亡?又为什么一逃再逃、更换身份、甚至自戕?”

“你妈妈美貌基地第一,谁看了都能一眼认出来或猜出来,所以她才不得不下这个狠心。”

“她为什么怕被人认出来?”

“呃,应该是为了你吧?”

“为了我?”

“你二位妈妈都没有和你提到过你的父亲?”

“没有,噢,”高恨苦笑道:“有,小时候我二位妈妈都说过他英雄盖世,很了不起,我还真信了呢。”

“你为什么不相信呢?”

“我没有见过一位父亲对家庭不负责、对伴侣不负责、对子女不负责,就算他是大能人,却哪里也没有音信,有什么用!”

“这是因为-”红箭正踌躇着怎么和他说时,泰山已经回来,懊恼道:“事情要糟,这可怎么办?”

“怎么啦?”红箭忙又问他道。

“事情是这样的,我先去找疏勒,他一迭声地和我叹苦经,说成夫子是死脑筋,按着高恨来时晚学时不够的理不放,他也没办法,我斥责他连我这个死脑筋的人都能看得出他也是死脑筋-他权大还是成夫子权大!他苦笑道如果这样的话念青和玉苏早就把他也撵到蟠桃沟了-因为他们二个权更大,我急了和他道把我二个儿子的队员名额让出来换给高恨总可以了吧,他摇头说是二码事,和我讲道理,讲讲又质疑高恨怎么找到我、我为什么要迫切帮高恨的忙、高恨到底是什么身份?我身子一撅道你又不肯帮忙打听那么多干什么、我不找你了找玉苏去,他在我后面喊‘泰山,不可!’、但我的飞毛腿早就把他的话甩脑后了。我找到玉苏,他对我非常客气,口中不是哥就是叔,说我是基地元老,找他办事就是看得起他,一席话说得我心花怒放,和他兜明来意,他一拍胸脯道:‘不就是个队员嘛,现在是用人之际,就有疑问也要灵活看待嘛,成夫子死脑筋,说什么若人可疑,宁烂不用,我就不认可。’又让我心中舒服,他接着问我要高恨的家人信息,说是好让人为高恨注册档案,见我为难,又口中不是哥就是叔的问我聪明还是他聪明,我呵呵笑道:‘我们二个就是年龄调过来,我也没有你聪明。’他也笑道:‘是啊,高恨那来历那能力那基本信息,谁都能猜到七七八八,和上面报的父母是修仙谷的高真人和驼背大安,你都不信,我能信吗?’我一听之下,本来浑身是汗,这才松了口气,高恨,你和他们可是这么说的?”

高恨正沉浸在自己的身份变化的震惊和究疑之中,泰山问了二遍他才点头答应,泰山咽了一下口水,又接着往下道:“玉苏接着和我亲切的唠,什么帮忙归帮忙、程序归程序,就是变通,心中先要有底。我是越说越没有底,越说掉落的话越多,发现他在套我话,知道不妙,赶紧止住回来。”

“这么说高恨的身份透露了?”红箭紧张的问。

高恨惊闻自己身份有变,对于队员一事已置之度外,听泰山说自己的身份透露,连忙追问:“泰山叔叔,刚刚红箭阿姨说到我的二位妈妈为了隐藏我的身世而迭换住所、变更身份,我的亲生妈妈甚至毁容裹面,我的真实身份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

泰山见他问得迫切,也没有注意到一旁红箭和他所使的眼色,直接告诉他道:“你的父亲是基地大主管,你的妈妈是重华宫如夫人。”

“你说什么?”高恨触电一般,又如蜂蛰蚁噬,惊恐地追问泰山,等泰山又说了一遍,顿时全身汗毛倒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泰山,等到从泰山眼神中确定过,不由得深深地倒吸一口凉气,身子急连后退,似要回避什么瘟疫一般,他不甘心,又颤声问泰山:“他就是所有人口号中所喊的大老高?”

“是。”泰山点头道。

“你是说他是我父亲?我是他儿子?”

泰山怜惜地看着他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