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男子们也将碗中酒一饮而尽,啪啪啪的砸碗声响成一片,有人喊道:”既然吃了这碗断头饭,老子就没想过要好死。寨主,咱们都跟你冲,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站墙子是日照新军每晚必须的,他来自曾国藩为湘军定下的规矩。早晚两次,五更三点,营垒中的官兵全部起床,其中三分之一的士兵站墙子一次。五更天正是天凉熟睡之时,敌军偷营往往就在此刻;再派三分之一的士兵站墙子一次;夜间则派一成士兵站墙唱更;彼此轮换。本是极笨拙的临阵备战之法,但是如此时时加以警戒,敌人自无法用其奇袭。
由于封锁墙很长,只有三分之一的地方有日照新军站岗,其他地方由青岛和东营的军士把守。这些军士懒散的很,站在临时夯筑起来的土墙上没多久就哈欠连天,不少人甚至抱着兵器蜷缩起来睡觉。如果吉明选择从这些地方悄悄的突围,成功的可能性还大一些,很可惜,吉明一头装进了日照新军放手的一段土墙
“敌袭~~”发现吉明突围的日照所士兵立刻高声叫喊,同时敲响了铜锣,顿时四面铜锣一起敲响,原本打瞌睡的士兵也纷纷被惊醒,拿着兵器回到了岗位。
夏远带着孙辉刚刚赶到这边,王明便拦下了他:“现在该是姑父和你姐夫献威的时候了~~”
“放箭放箭~~”由于白天的战斗让夏远的士兵出了风头,所以王明和朱浩鸣急于在晚上争回面子,二人指挥着自己的兵士不断地朝盐枭们射箭。奈何军士们就不操练,甚至有的兵士都无法把弓拉成满月,射出去的箭矢稀稀拉拉,而且力道不足。不过好在官兵这方居高临下,而且每次都有一百多人一起放箭,箭矢的数量弥补了质量的不足,几轮齐射之后,有四五十名盐枭中箭
“喝~哈~”吉明一边大声呼喊,一面用腰刀拨打射来的箭矢,不过射来的箭矢实在太多,吉明的右肩和左小腿各种一箭,好在入肉不深。”狗官~~我和你拼了~”吉明双眼通红,准备做困兽之斗,他一咬牙,生生地将箭矢拔出,箭镞的倒钩钩断了吉明的神经和血管,吉明看似英雄气概的愚蠢举动加剧了他的伤势
“那人便是吉明~~”王明对吉明的长相印象深刻,即便是在百多人中,依然能认出他的模样,”照着那贼人放箭~~”王明用腰刀指向吉明的位置。
“保护寨主~~”一个盐丁一声嘶喊,随即周围几个盐丁一拥而上,居然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充当盾牌,噗~噗~噗~~箭镞毫不留情地钉在他们的胸口、小腹,箭尾犹自桀骜地抖动着
“二位兄弟~~”吉明想站直身子,但是小腿的剧痛迫使他不得不单膝跪倒。见吉明受伤,盐丁们立刻围了过来,”保护寨主~~”他们一边用刀拨打箭矢,一边用自己的身体为吉明挡箭
“~回~回寨子离去~”吉明不愿看到更多的兄弟变成官兵的箭靶子,在几个盐丁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往盐寨撤退
盐枭第二次突围被打退
“吉明,老子要砍掉你的狗头,哈哈哈~~”王明看着狼狈逃走的吉明:”咱们追吧~~”
“追?”
“对,这股盐枭一共才四百多人,其中男丁不过贰佰,我看这两次突围,咱们已经杀了他们一半,现在那盐寨里能厮杀的不过一百多人~~咱们有千余人,怕他个甚?”王明自信满满
“不战而屈人之兵,乃是上上之策啊~~”夏远说道
“夏远,别太书生气了~”朱浩鸣说道:”贼民哪有真心归降的?你看西北那些流寇,还不是被官兵追急了就招安,结果如何?官兵前脚走,他们后脚接着造反。对于贼民,只有赶尽杀绝~~”一向给夏远老实巴交感觉的姐夫居然也说出这么狠辣的话来,倒是让夏远很意外
“不~”夏远摇了摇头,”这些贩私盐的多半也是为了生活所迫,我以为只要除去为首的几个人,其余人不过是制盐的盐丁及其家眷。我们来是求财,不是为了杀人~”
“慈不带兵,义不养财~~男子汉大丈夫,要成大事就不能心慈手软~”王明有些动气,毕竟自己是长辈,”如果你不愿意当恶人,就有姑父我来~”
夏远看了看朱浩鸣,他没有答话,只是默默地往王明身边靠了靠,这已经说明问题了。
“好吧~~明儿一早咱们就攻寨子~~”
“友亮,不是姑父我用长辈的身份压你~~”王明说道:”兵贵神速,盐枭们两次突围不成,锐气大搓,现在正是时候~~”王明的口气变得不容置疑
“那好吧~”夏远看了看自己身边的日照所新军士兵,他们也是各个求战心切,士气可鼓不可泄,”传令,攻寨~”
“官兵攻寨啦~”
“官兵攻寨啦~”
盐寨里的盐丁用一面铜锣边敲边喊,顿时,盐寨里一片喧闹哭喊之声,从散落盐寨各处的茅屋里,男女老少一起涌了出来,他们有的拿着刀剑,有的拿着木棒,还有的拿着柴刀或蔑刀
“那是什么?”吉明拖着无法站直的伤腿在几个盐丁搀扶下出来,只见不远处一队穿着铁甲的官兵正排得整整齐齐,缓缓向前走来,前排官兵手中的丈余长枪平举,后排的长枪则直直的指向天空。在他们身边,扛着鸟铳的官兵与他们并肩前进
“一二~一二~~”官兵一边喊着号子,一边步伐整齐地向前移动,在他们身边的官兵则是手拿大盾护住身子,在大盾后不知道藏了什么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