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赵国群臣的权衡,以及赵王偃的临终遗言,最终达成了妥协:召夏离入邯郸复任大将军一职,统领邯郸十万禁军。
本来很多大臣建议调李牧回邯郸继庞煖之后,担任赵军统帅,可遭到太后以及郭开的强烈反对,又以防备雁北三郡为由,否决了建议。
无奈之下,只得起用大将军夏离,可她年纪尚轻,资历又不够,不足以担任赵军统帅,好在她的勇武之名传遍天下,倒是足以胜任邯郸禁军统领。
善无城将军府里,夏无言接到任命之后,旋即与李牧等人商讨,该如何处理,本来她并不愿意入邯郸为将,可一想到庞煖的殷切期盼,又一时犹豫不决。
李牧看过任命之后,很快明白了朝中的用意,说起来还是对他存在芥蒂,他曾期待能够统帅赵军挽回赵国的颓势,可是始终不尽如人意。如今整个赵国处在了生死存亡之际,他也顾不得这些个人荣辱,至少对于夏离,他还是放心的。
“小离,且去吧,为父也不愿你远赴邯郸,可眼下赵国倾危,诸将无能,若是邯郸不保,赵国将亡。”李牧眉头紧缩的脸上泛起丝丝苦笑,突然觉得心中一阵苦闷,缓缓起身负手走到大厅中央,沉默地望着门外。
夏无言莞尔一笑,言不由衷地说道:“许久没去邯郸了,倒是有些想念。”
李牧闻言一愣,眼眶微微泛红,像是被风沙迷了眼睛,何尝不明白夏无言那看似无意的安慰。
此去邯郸,也不知会是多少年,李牧为夏无言分配了很多仆人,连梨落都一同跟随,紫檀本欲一同前往,可夏无言知道她与李弘的事情,又怎会忍心他们天各一方,便百般拒绝。
夏无言犹记得那一天是秋末时分,李府上下皆到城外相送,依依惜别地挥着柳枝,李左车甚至哭红了眼睛,放声对着夏无言的背影高喊:“小姑,你一定要回来啊!”
她骑在马上肩膀一耸一耸,偷偷抹去眼角的泪水,心里默默说道:“我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
到了邯郸以后,夏无言在李府安置好了,便面见了年幼的赵王,见他好奇地盯着自己,不由皱了皱眉头,却听到屏风之后传来一道女子的咳嗽声。
“本宫在此祝贺夏将军,”女的声音很冷淡,顿了片刻,语气也加重了一些:“当了这禁军统领之后,切不可玩忽职守,可也不要越权,看到不该看的,听到不该听的。”
夏无言不悦地抬头望了一眼,模糊看到一个头戴华冠的贵妇身影,体态柔媚,料想她便是当今手揽大权的太后。
“本宫累了,若是无事,便退了吧。”太后透过屏风扫了一眼夏无言,一挥长曳及地的衣裙离开了大殿。
夏无言自是求之不得,早就不想待下去,告退一声,又听到身后传来一道稚嫩的声音,却是赵王迁,“夏将军请留步!”
她愕然望了一眼那个不大的孩子,疑惑道:“不知大王有何要事?”
“呵呵,往后孤便要仰仗将军护卫。”赵王迁面带笑容地说道,他见夏无言面容清秀俊美,一时颇有好感。
“此乃臣之本分,大王若无他事,臣就此告退。”夏无言面色稍稍缓和,从方才的冷漠之中渐渐融化开来,却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王宫。
赵王迁若有所思地望着夏无言的背影,心中微微有些惊讶她的怠慢,在赵王迁印象中,除了他父王和母后,似乎没有人该以这般态度待他。
下午的时间里,夏无言几人带着奴仆在邯郸繁华的街道上,置办了一些家什,宫里遣人送来了赏赐,倒也不缺钱财。
明日才开始上任,夏无言还有半天的时间可以挥霍,打发仆人将物品送回府邸,她与南宫燕决意带梨落逛逛这中原为数不多的大城池。
邯郸城里似乎丝毫没有受到秦军攻赵的影响,依然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在城中一家食肆吃过午饭之后,夏无言忽然瞥见了小巷一角盛开的菊花,才想起来,这一年差不多又到了重阳时节,清凉的阳光斜斜铺在了大街之上,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微风,她觉得似乎今日去放纸鸢也不错。
回想起那一年初入邯郸时,曾与南宫燕、紫檀一起放过,她满足地笑了笑:“岁月静好,你们都在!”
“啊?”梨落不解地问了一声,“我们在哪里?”
夏无言自知失言,莞尔一笑,转移了话题:“不如,我们去放纸鸢?”
“好啊,好啊!”梨落欢快地拍着手。
“倒是有些怀念纸鸢。”南宫燕轻声笑道,露出了两个浅浅的小酒窝。
挑好了纸鸢,正当几人转身时,却被一群光着膀子的汉子团团围住,一个年轻人摇着纸扇推开壮汉走到几人面前,笑吟吟地打量着梨落与南宫燕,看起来似乎是哪家的少主。
“我注意姑娘很久了,不知姑娘可否赏光喝杯薄酒?”那少主开口说道,眼睛却直直地锁定在梨落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