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又继续行进了两天,终于到了五天,骁潇迫不及待的把手上的“猪蹄”拆了!
果然如那位赤脚医生所言,拆了纱布的手已经消肿,虽然不能运用自如,但是基本生活已经不成问题了!
手脚灵活了,心情也变好了。每到一个目的地,骁潇都要兴高采烈的背着相机、速写本,抓拍每一个精彩的镜头,或是画下一个视角独特的速写。
有时候是参天的古茶树,有时候是织着当地特有的花布的妇女,有时候是赤裸着半截身子打闹的村童,还有时候是倚门而立,好奇的注视这群外来客的傣族少女……总之,在她的镜头下,目光所及的都是城市里难得一见的一幅幅绝美画面。
薛怀瑜很忙,不断的要和大家讨论、开会,约见当地领导讨论开发事宜。但一有空就陪着骁潇四处乱走。相比为考察项目而来的薛怀瑜,骁潇完全就是一个观光客的样子,每到一个城镇,她便补充好许多的零食和文具、书包,遇到寨子里的孩子,骁潇就会拿出来分发给他们。也有些孩子腼腆的不肯要,不过更多的孩子度过最初的陌生感后,都觉得这位阿姨又慷慨又和蔼可亲,都会用不同的语言表达感谢,接过这些馈赠后,还会带着骁潇在村寨里绕来绕去,把他们认为最美最好的风景或是特产拿来款待贵客们。
又经历了十天的跋涉,这一天,大家意外找到了一座原本不在项目规划范围内的,藏在大山深处的佤族村寨。
这个寨子的穷困超过之前所见的任何一个,坐落在连绵群山之中一座大山的半山腰。进到低矮的竹楼里,薛怀瑜和几个高大的男人都得猫着腰才能通过。屋内没有窗户,光线暗淡,除了位于屋子中间的火塘,和一张用几块薄木板拼成的床,家具几乎没有,就连床上的被褥都是破破烂烂看不出原本的样子。
用于充饥的粮食就是墙角成堆的土豆,还有几袋救济粮。寨子里没有小卖部,买一袋盐要翻过整座大山,就连电灯也是前些年才接通的。这里的年轻人为了寻找一线机会,几乎都走出大山去了,难得再回来这个生养他们的地方。留下来的只有老人和孩子,以及生了孩子、又没有文化不能外出打工的年轻妈妈们。
在寨子里临时落脚了一天,第二天上午,骁潇趁大家收拾东西准备上路之前,自己抱着电脑坐在这个佤族寨子中间小广场的石墩上修照片,薛怀瑜坐在一旁翻看她这几天的画册。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没有事情的时候,两人经常这样坐在一个地方各忙各的,远远看得见,却互不打扰,不粘腻,相处得舒服自然。
这时候,一个女孩牵着一个刚会走路的,只穿着裤衩的孩子走过来,静静站在骁潇身后,小心翼翼看她电脑上的照片。
她修图很专心,许久后,骁潇才发现身后站着这个女孩——看上去已经十六七岁的姑娘,足足比自己矮一个头的样子,有着佤族女孩特有的朱古力色的,发着光的皮肤,面颊透着常年劳作的红晕。大大的漆黑的眼睛,同样漆黑的长发,用一只当地纯度不高的银质发箍束着,此刻这头乌发正被怀里光着上身的孩子拽着玩,年轻妈妈专注的盯着骁潇手里那些照片,大眼睛里满是好奇。
“你想拍照吗?”骁潇含笑温声问她。
发现骁潇看她,她羞涩的笑着低下头,不说话。
骁潇拿起手边的相机,指指石墩说:“你坐在这个位置,我替你拍一张!”
女孩慌忙摆手:“不行,不行!”发音生涩怪异,神情透着紧张。一路过来,凡是能用“汉话”和自己沟通的,都是年轻人,因为普遍都读过几年书,而本民族语言几乎都是口口相传,少有文字,所以老一辈不懂汉语,而年轻一辈又以会说汉语和会写汉字为荣。
骁潇奇怪道:“为什么?我不收钱的。”
女孩忙解释:“不能拍,不好!阿妈看见会骂的!”几个字讲得十分困难,骁潇好不容易才听懂。
这就奇怪了,一路行来,少数民族的豪迈,以及面对生人的拘谨很常见,但是从没有人拒绝拍照,相反无论男女老少都很高兴。每次拍照之后,当地人都会十分期待的站在旁边,等骁潇用小打印机把照片打出来,再美滋滋的拿回家去贴在墙上。今天这种不能拍照的说法倒是闻所未闻,又不是明星,还怕人偷拍不成。
女孩看她不解,连忙连比带划的用生涩的普通话对骁潇解释了半天,原来当地的老人认为,照相会把被照的人的灵魂带走,使照片上的这个人生病,甚至会有无妄之灾。
对这种愚昧的想法,骁潇简直目瞪口呆,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种思想!
“怎么可能呢,那,你信吗?”骁潇问她。女孩轻轻摇了摇头,想了想又不确定的问:“真的不会有事吗?”
骁潇好气又好笑,只好费劲的简单解释了一番数码相机的成像原理,并且把自己硬盘上的各种照片翻开给她看,证明自己和自己身边这群人都是拍过很多照片却还活的好好的,没有生病人。
看了半天,女孩终于放心了,坐在大石头上紧张的看着相机,郑重其事的让骁潇拍下她人生中第一张全身像。
拍完自己,女孩又把身边的小男孩抱到石头上,请骁潇也为他拍一张。
“是你弟弟吗?”骁潇边拍边随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