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时候走?”秦宣对身周充斥的危险目光视而不见,仅仅只是迈步走到了秦升的身前,有些关切地问着。
秦升的眼中有一丝担忧,正想要说些什么,可原本和陈丞一同立于半空的沈镜钟忽然出现在了秦升身旁,一张国字脸比初见时柔和不少,正凝视着他。
“想说什么就直说吧,书院还盼着你弟弟的归来。”
秦宣心底一沉,正思索着要怎么交待秦升小心之时,却突然被秦升突然的话语打断了念头。
“哥哥,我马上就是道子了哎!”那个有些执拗有些单纯的少年此时一脸兴奋,甚至有些挑衅的感觉,像是一只挺起胸膛的小公鸡。
秦宣愣了一下,看着他的眼睛,似乎懂了什么,他的嘴角无意识地微扬,右手又是一记爆栗上去:“没大没小,叫族长!”
望着眼前这对兄弟,沈镜钟眼底有着些许缅怀,他有些认真地朝秦宣说道:“别死了。”
秦宣愣了一下,无害地笑道:“不会的。”
话音刚落,白色的雾气自眼前的空气中喷涌而出,再一回神时,麓山书院标志的月白儒袍,尽皆不见了踪影。
“呼……”他深吸了口气,第一次抬头,看向了处在外环所有观众弟子们,看着他们眼眸间各式各样的负面情绪,让他有种明明烈日煌煌当空,可却如凝视深渊的感觉。
“准备好了吗?”柳一迟来到了他的身边,脸上看戏般的戏谑表情已然不见了踪影,整个人看起来顺眼多了。
“再怎么准备,又能怎样?”明知道出了转生台,就是布满荆棘铁刺的道路,虽暂时没有生死之虞,但若有心怀歹意的善妒之辈,一旦战败,很可能就会修为尽废。
明知道这一次,他再没有东西能够支付转生池的高昂费用。
可他却没有了之前面对敌人时或怒或恨的激涌心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很是闲适的淡然。
况且这里是武院,不是集院,就算有学分也没什么用处。
“你可以有所准备。”一道突兀的话语插进了秦宣与柳一迟的交谈空隙,二人扭头看去,却是一位三云弟子。
这名高境界的弟子相貌出众,但脸上没有想象中的傲气,只是冷淡中带着沉重的敌意。
“什么意思?”秦宣同样没有还以好脸色,真传之衔一旦带上,注定了他不会有什么好人缘,除了柳一迟、许佩弦这种身份神秘的人,其他人估计想的就是怎么干掉他夺取真传之位。
听起来倒是有些像评书中的皇子夺嫡呢。
想到这,秦宣忍不住地轻笑一声,那名三云弟子以为他在嘲笑自己,可观主亲令高境界弟子不得出手,强自克制下让他眼角一抽,额头青筋隐现。
“与我签下武道血誓,承诺分润两百五十万学分给我,我庇佑你到三云之境。”
“五十万学分,足够你完美晋入通脉,再多,就有些浪费了。”
这三云弟子寥寥两句话,语气情感不甚强烈,可其中意思的不容置疑和轻蔑,却是让秦宣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
这让他脸色有些难看,也让他现在才知道,原来平淡话语间的高昂姿态,要比展露在表面的傲气轻蔑更加让人气闷。
“师兄若想要,待我晋入三云之时,转生台见如何?”
那三云弟子脸上一僵,双眼微眯,只轻笑了一声,似乎在嘲笑秦宣的不自量力,而后再没多说什么,转身离去。
看着这名三云弟子的背影,以及其他三云弟子眼底闪烁的莫名光芒,秦宣只觉心底有股郁气,开始缓缓凝结。
“这位师兄,总不是要在转生台待一辈子吧?”三云弟子和部分二云弟子的陆续离场,让转生台上的压抑情景少了不少,少数有些性急自忖能够轻易击败秦宣的弟子开始忍不住地嘲讽道,试图激起秦宣的愤怒。
“那要是师兄真在转生台待上一辈子呢?还不快求求师兄赶快出来!”
“师兄你快出来吧,大伙求求你了!”
“我给师兄行礼了!”
“我给师兄下跪了!”
“我给师兄磕头了!”
“你们居然要去求这种废物吗?”
第一个人的刻薄话语像是打开了关押洪水的阀门,无数的明嘲暗讽裹杂着哄笑蜂拥着朝秦宣袭来,这让他想起了秦家武炼广场之上的遭遇。
可区别在于,武炼广场那些人只是想把他按进脚下的尘土里,而眼前这些人,是巴不得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