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别说?, 这还是真是盛军能做出来的事情。
遇到强敌便投降,遇到软蛋便穷追猛打,主打一个欺软怕硬识时务者为俊杰。
严三娘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莫名觉得出身盛军是自己为数不多的黑历史。
严老将军与严老夫人显然比直率的严三娘心思深, 想得也远比她要多,斥卫开口的那一刻, 老两口的视线齐刷刷落在相豫身上。
——妻子如此厉害, 这位威震西南之地的枭雄会有什么反应?
是?又喜又惊,还是?心有戚戚?
又或者不寒而栗,怕这位能力不在他之下?的枕边人?未来会与他争权, 甚至送他上西天?
都没有。
相豫蹭地从座位上窜起来,抓着斥卫的衣袖不停追问着姜贞的消息, “盛军降不降的有什么要紧?谁要听他们的消息!”
“我要听贞儿的,贞儿!”
“贞儿现在怎么样了?”
“她什么时候过来找咱——不, 我去找她,我现在就去找她!”
“我两年没见她了, 再不去找她, 她肯定?把我抛到脑后去找小白脸了!”
沉稳豁达的男人?高兴得不知?怎么办才好, 说?话颠三倒四, 让人?啼笑皆非, 他喃喃自?语着要去找姜贞, 丢开斥卫的衣袖,便风风火火往外走。
“马!”
帐外传来他吆喝亲卫的声?音, “快给我牵马!我要去古城找贞儿!”
“......”
确认过眼神, 这是?位惧内的人?。
严守忠与严夫人?收回视线, 颇为?复杂的目光整齐划一落在相蕴和身上。
——怪不得小姑娘能在乱军中走丢呢,摊上这位父亲, 换谁谁都能走丢。
相蕴和长长叹了口气,“阿父。”
听到相蕴和的声?音,帐外同手同脚翻身上马的相豫动作微微一顿,瞬间从马背上跳了下?来,一拍脑壳道,“哎呀,差点把你给忘了。”
“阿和,阿和,走,阿父带你去找你阿娘!”
相豫一阵风似的从外面回来,长臂一伸,抱起仍在座位上的相蕴和,一边走,一边絮絮叨叨交代小姑娘,“你两年没见你阿娘了吧?见了你阿娘,多替阿父说?说?好话,要不然你阿娘那个没心肝的人?,肯定?忙着军政不搭理你阿父。”
相蕴和对相豫的过于兴奋见怪不怪,“我知?道,我会说?阿父的好话的。”
“真?是?为?父的乖女儿,不枉为?父这么疼你!”
相豫捧着相蕴和的额头狠狠亲了一口,爽朗的笑声?隔着十里路都能听得见。
亲卫牵来战马。
相豫把相蕴和放到马背上,自?己一跃上马,马鞭一挥,绝尘而去。
一众亲卫紧随其后。
“豫公?与夫人?的感情真?好。”
严三娘感叹出声?。
严四娘接道,“跟阿父阿娘一样好!”
“对,跟父亲母亲一样好。”
严三娘微颔首,很是?赞同四娘的话。
——只是?似乎忽略了什么?
一回头,看到自?家老父亲仍在客座上坐着,而自?己的老母亲,则在内帐中端坐,严三娘眼皮一跳,瞬间发觉忽略了什么——
两位老人?家把投降的事情说?了一半,招降他们的人?却突然离开去寻妻,那么问题来了,这个降是?降还是?不降?
严三娘有些绷不住。
豫公?着实?草莽气,这么重要的招降都能半途而废?
“老将军,请吃茶。”
一道温柔女声?突然响起。
严三娘抬头一瞧,是?方才在内帐哄她侄儿的高挑女人?。
相豫突然离开,没有留下?一句话,女人?便从内帐走出来,落落大方招呼众人?,仿佛这是?她的分内之事,主公?不在,自?己便担起军中所有政务,而营帐里的亲卫们似乎也早已习惯她的理政,对她的尊敬不亚于相豫。
严三娘心里忽而有些异样。
——相蕴和果然没有骗她,在豫公?这里,女人?的确与男人?一样处理军政,最起码,现在是?一样的。
“老将军莫怪。”
察觉到严三娘的异样,宋梨笑了笑,抬手给严守忠续上新茶,“豫公?虽宽厚稳妥,但在夫人?与女郎之事上容易失分寸,他突然离开,并非轻视老将军,而是?两年未见夫人?,心里着实?想念,这才高兴得没了轻重,八百里加急去寻夫人?。”
说?到这,宋梨声?音微微一顿,眼睛看着严守忠,“老将军与老夫人?伉俪情深,想来能理解豫公?之心。”
“豫公?乃性情中人?,我怎会怪他?”
严守忠轻捋胡须,面上无半点自?己被?冷落的不虞。
相豫越看重妻女,他越高兴。
因为?这意味着在相豫这里,女人?不是?菟丝花,而是?能与男人?一同并肩作战的人?。
如他让盛军望风而降的妻子,如他以五千新兵守下?方城的女儿。
她们从不是?男人?身后的女人?,而是?男人?坚实?的堡垒,锋利的长矛。
严守忠道一声?豫公?,宋梨长舒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