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州。
衙门客栈。
尽管已经是五更天了,可天色依旧还没有丝毫光亮。
萧宁点上灯,将视线从彻夜挂着灯笼的卫府收回。
“小王爷,您看起来似乎……有点疑虑?”
铁拳等人,都是早早就跟在萧宁身边的老人了。
小王爷这个称呼,早就喊顺口了。
因此,哪怕萧宁身份更替,众人依旧未曾改变称呼。
“疑虑?我只是觉得一切来的有点快罢了。”
是的,此次这太后党的大动作,的确出乎了萧宁的预料,可又在情理之中。
想来,如果不是这次的夷州战乱,那孟党怕是还要沉寂一段时间才会起事。
可夷州战事引发的洛陵空虚,倒是让那太后党觉得看见了机会!
只是,他们不知道。
这同样是萧宁等待的机会!
“不过,快点也好。如今既然机会来了,我们可要好好掌握。铁拳,你去将那花元觉找来。”
“是!”
铁拳恭敬道,瞳孔之内精光大放。
他跟萧宁这么久了,自然是了解对方的脾气的。
看得出,这一次,小王爷是要有大动作了。
没一会的功夫,那花元觉就敲响了萧宁的房门。
“陛下,您找我?”
“进来!”
“是!”
花元觉进屋。
萧宁已经斟好了两杯热茶,独坐在茶桌一旁。
对面空着的座位,自然是留给花元觉的。
“陛下!”
“来,坐。”
花元觉顿时觉得,有些受宠若惊。
尤其是,那日在琼北王的府邸,见识到了萧宁的实力和底牌后。
面对萧宁,如今花元觉的心中,只剩下了仰望和尊重。
萧宁摆了摆手,示意对方无需拘谨。
“花将军,你戍边的能力,是无可厚非的。不过不知道,你领军行军的能力,如何?”
“末将不敢妄自尊大,但在行军上,末将自认为还是颇有心得的。”
花元觉连连跪地,拱手道。
说话间,他还略微思索了一下,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又接了句:
“陛下若有差遣,末将定然全力以赴。”
萧宁点了点头。
“好。”
继而。
萧宁在那茶桌之上,摊开了一张地图。
“你过来看……”
两人在那油灯之下,一番商讨。
伴随着萧宁的手指,在那地图之上不断地移动。
就见那花元觉的神情,逐渐的凝重,震惊,满目骇然!
“陛……陛下,您,您是想对……对他出手?!”
花元觉有些不敢置信。
这个决定,说实话,怎么想都会让人觉得,有些以卵击石。
萧宁却是一副坦然的模样,道:
“放心,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般困难,对方也绝对不是不可战胜!”
“行军之事,我还会派另外一人与你一起。你现在开始,着手准备吧。”
“是!只不过,陛下,青时那边,您怎么知道他会?”
“放心!我了解那小子,你就在这客栈,静静的等待着即可。”
……
孟子衿在客房的另外一间屋内,透过窗户悄悄地打量着这边的情况。
三个月的时间,如同白驹过隙。
转眼间,自己都已经跟萧宁一起快三个月了。
只是,对方如今只是代政,自己也没有什么名分罢了。
这三个月,尽管与那新皇已有夫妻之名。
但二人之间,其实很少有往来,平日里除了逢场作戏外,和陌生人无异。
除了这个夫妻的名义外,二人再无其他。
不过,对于萧宁这个人,孟子衿倒是愈发的了解了。
看着那花元觉离去,以及萧宁郑重的目光,孟子衿知道,萧宁这次怕是做了一个至关重要的决定吧!
也对。
京城事发,大尧的朝局动荡开始,战乱近在眼前!
对方本就不是池中之物,若是没有动作,那倒不像他了!
哎,这种时候,自己劝说他,他应该不会听吧。
孟子衿手中捏着自己本家,父母的来信,无声叹息。
“出来吧。”
似乎发现了孟子衿在打量外面的情形,萧宁对着内室喊了一句。
萧宁总是这个样子,自己在他面前,似乎一切都无所遁形。
孟子衿闻声走出,好几次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化作了一声叹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什么话就说吧。”
萧宁打量着对方那绝美的容颜。
“孟家起事,你们本家应该给你来信了才对吧。”
“正是。”
孟子衿点头。
“家父家母担心陛下与小女的安危,信中提及,让我们切莫回京。”
“称此次事件,是神仙斗法。陛下一旦回京,很有可能会……”
孟子衿说到这,没再多言,只是将信递了过去。
萧宁接过信看了一眼,上书:
“子衿啊,切莫与那皇婿回京!一旦入京,恐有危事。爹娘已是半身入土之人,倒也无妨,只是希望你们可以平安喜乐。”
“皇婿虽为天子,奈何朝中奸佞太多,皇婿恐不是对手,你们二人干脆不如逃了,去过逍遥自在的日子……”
“爹娘知道,你自幼心高气傲,而皇婿的名声,又有些不尽如人意。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且皇婿贵为天子,也未曾嫌弃我们本家什么。”
“尽管皇婿纨绔了点,但身为天子,能够看得上我们,已经是我们的福气了。你还是,自该多担待的是。”
“本次孟家起事,尽管我们本家只是外族旁支,但一旦失败,怕是依旧难逃死罪。爹娘已经老了,死就死了。”
“但你们可千万不能回来……做了别人的枪头啊!”
孟子衿的父母,萧宁见过几次,跟孟如秋等人完全不同。
相对于孟家人,孟子衿本家的几位长辈,倒是宅心仁厚,且老实真诚,心里也没有什么过多的心思。
萧宁还去过孟家两次,尽管在外萧宁骂名甚多。
可孟家二老一直都是将萧宁当做自家人看的。
此时发来这信件,想来也是真的担心。
萧宁看后,将信重写叠好:
“你是怎么打算的?”
“一切,全凭陛下定夺。子衿知道,陛下心中只有清挽姑娘一人。子衿将这信给陛下,也没有其他的意思。”
“只是想要告知陛下一个事实,此次回京,怕是危险重重!”
孟子衿抿了抿嘴,道。
“无碍。”
萧宁摆了摆手。
看见萧宁这副样子,孟子衿的心中,大致是有了底的。
她早就明白了,眼前这个男人,那是绝对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