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赤手里还剩下一百余人,这也是他没想到的。楚鸾今日还弄了个什么陷阱,差点连他也搭进去。
“楚鸾……”他咂摸着这两个字,越发觉得有意思,他特意停留在此,没有继续往前,就是为了等楚鸾找过来。
“王兄。”阿栎藜掀开帐帘走了进来,一进来便看见阿尔赤已经坐好,满脸笑容地看着她。
“王兄看上去很高兴?”
阿尔赤何止是高兴,他一想到楚鸾马上就会来自投罗网,整个人就控制不住地兴奋。
阿栎藜观察着阿尔赤的脸色,慢慢过去,坐在他旁边,头轻轻靠在阿尔赤肩上,小声说道,“王兄,我想回焉支山了。”
阿尔赤一听,只觉扫兴,但也没有当场发作,“阿栎藜,你该睡了。”
“王兄!你已经杀了太多人,你还要杀了木樨花吗?”
“我早就想杀了她了!”阿尔赤被激得红了眼,他与楚鸾,早就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了。“要不是她,你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这和她没有关系。”阿栎藜低声道。
要说他们和楚鸾初识,还是在魏巍死的那年,那时候,父王知道了玉奴的身份,要派人把她抓回夜黎国,玄均带着玉奴来和老君王商量,楚鸾也在。
那时,阿栎藜正因为她的心上人战死而难过,还是少年的阿尔赤找到她,说,“妹妹,你别哭了,楚峦回来了。”
阿栎藜不信,以为是王兄哄她,那时她也知道了生死,人死是不能复生的。
阿尔赤却十分坚持,“是真的,今天我在父王那见到了,她说她叫楚鸾。虽然和你的楚峦长得不一样,还是个女子,但两人名字相同,万一她就是楚峦变成另一个人回来见你了呢?”
从那以后,阿栎藜便格外粘着楚鸾,尽管楚鸾已经教过她无数次“峦”和“鸾”的区别,可是阿栎藜从不放在心上,后来楚鸾烦了,干脆让她叫自己“木樨花”。
楚鸾说,她阿娘喜欢桂花,她也喜欢,木樨花是桂花的名字。
阿栎藜想着,楚峦好不容易回来了,就依着她吧。她嘴里叫着木樨花,心里一直把她当做自己的楚峦。
再后来,她撞见楚鸾和魏巍的谈话,明白了两人的关系,楚鸾第二日又离开了夜黎国,她一直以为,楚鸾是因为魏巍才离开她的,整日消沉,要死要活。甚至求阿尔赤杀了魏巍,把楚鸾带回来。
阿尔赤的母亲早亡,父王又是个荒淫的国主,女人和孩子多的都数不过来了,因此平日便最看重这个亲妹妹,听说阿栎藜受了委屈,便记恨上楚鸾。
这么多年,阿栎藜都在后海,如果不是她意气用事,事情也不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局面。
“王兄,我这辈子没求过你什么,我求你,放过木樨花吧。”阿栎藜实在不想看见自己最亲近的两个人拔刀相向。
阿尔赤却心烦的很,直接让人把阿栎藜带回去。
翌日清晨,下了一夜的雪终于停了,阿尔赤带着人守在京城两百里开外的地方,这是去京城的必经之路,他就在这里等着楚鸾自投罗网。
楚鸾赶了一夜,终于在天亮前看见阿尔赤的营帐。她整个人缩在一片草丛里,像狐狸一样观察着敌人的动静。
阿尔赤穿着狐裘大衣,大马金刀坐在营帐外,手持一把大刀,插在地上,一双眼睛泛着孤狼般的精光,直勾勾盯着楚鸾这边,只要有任何动静,下一秒就会动手。
楚鸾闭目养神,似在做最后的修整。她和阿尔赤的恩怨,总该有个了结。
约莫一刻钟过去,楚鸾陡然睁眼,握紧了手中的剑,走了出去。
阿尔赤远远就看见前方草丛里走出一个身影,他不掩轻蔑之色,眼神逐渐兴奋。并下令告诫所有人,“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插手。”
楚鸾站在阿尔赤面前,时隔五年,楚鸾脸上已没有了年少时的怒形于色,收敛了情绪,唯有握着利剑的右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楚鸾,你终于来了。”阿尔赤说道,“你的手下已经死光了,现在,也该轮到你了。”
楚鸾也不和他废话,提起利剑就向阿尔赤刺去。
两人刀剑相拼,杀意尽显。
但楚鸾毕竟是女子,力量上比不过阿尔赤,这些年拳脚功夫虽有长进,在对方面前也只是花拳绣腿。眼看楚鸾处于劣势,阿尔赤还不断用言语激她,“楚鸾,你若就此束手就擒,我还可以考虑给你一个痛快。”
楚鸾被他一刀震得虎口发麻,连剑也甩出去,嘴上却也不认输,“蛮夷之辈,也敢口出狂言!”
阿尔赤见楚鸾放狠,也激起了斗志,一刀毫不留情砍在楚鸾背上,若非她躲闪得快,此刻怕是早没命了。
背上的伤口钻心地疼,鲜血很快染红了半个背脊。
“楚鸾,最后还是你输了。”阿尔赤看着眼前这个人,手中的刀闪着刺目的寒光。
她和阿尔赤明里暗里斗了这么多年,最后还是自己输了吗?
楚鸾满怀不甘,看着阿尔赤的刀一点点悬于半空,将要挥在自己身上。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冷箭夹杂着寒风呼啸而过,挡下了阿尔赤的攻势。
楚鸾趁机退避。
阿尔赤来不及追她,身后的箭雨袭来。
卫离身骑黑色骏马,手执弓箭,身后跟着的是数百名将士。那是卫离自己的军队——铁狮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