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长乐没有想到是这个原因。
遇到这种事的人是最不好安慰的,她也只能说一句:“节哀。”
秦晏礼这个人,别看他绅士有礼,他其实一点都不平易近人。他身上那股子疏离矜贵,才是真的。
再加上他这副皮囊,他就跟不是这世间的人似的,仿佛什么都不能入他的眼。
能让他这么难过的,可见真的是对他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但是该怎么安慰一下他呢?秦晏礼长着一副唯物主义的脸,要是和他说什么“你的朋友一定变成某颗星星在看着你”,可能会被他打入傻逼行列。
许长乐组织语言,试图从理性的角度分析:“嗯……人固有一死,或早死或晚死……我是说人都是要死的,你朋友不是特殊的那一个……不是,我的意思是迟早都有这么一天,你习惯就好……也不对啊……”
许长乐越说越觉得不对,感觉舌头都快打结了。
秦晏礼看她纠结又挫败的样子,那种压抑滞闷好像散了一点点:“我明白你的意思。”
许长乐打了个响指:“你明白就好了,我就是那个意思!”
许长乐闷了口啤酒,才又问:“秦先生不在的这位朋友,就是在二中读过书的?”
“嗯。”
“叫什么啊?说不定我还认识呢。”
“许小姐怎么会认识?”林左和他说过不少关于许长乐的事情,她的学一直都是在银城上的。
许长乐张口就来:“我来二中找过我朋友啊,通过她认识了不少二中的人,说不定其中就有秦先生的那位朋友。”
秦晏礼摇了摇头。
她们的名字是一样的。当着一个人的面告诉对她说,你和一个去世的人同名同姓,总感觉有些冒犯。
许长乐只当秦晏礼不愿意提,于是不再多问。
她理解他的想法,不在的人,越提越伤心。
她又喝了几口酒,才道:“其实,我也失去过比较重要的人,那种感觉的确不好受。但是时间一长,其实也就没什么了。再痛彻心扉的难过,也是会被时间抹平的。”
秦晏礼听着她的话,良久,才轻轻“嗯”了一声,只是出于礼貌的一种回应,并不是赞同她刚刚的话。
他说:“时间抹去的只是难过,抹不去人。”
许长乐用自己的酒杯轻轻碰了一下他的:“我赞同这句话。”
的确,时间抹去的只是她见不到祁言的那种心酸和失落,并没有抹去祁言这个人。
相反,他的形象在她心中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具象化,甚至越来越完美,越来越不可替代。
她觉得自己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再遇到那么好的人了。
尽管,她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祁言是特种部队的人,而且是最精英的那一批。身份保密,形象保密,毫不夸张的说,他们战友之间,有的都不知道对方具体长什么样子。
许长乐见得最多的,就是祁言准备出任务或者出任务回来时的样子,全部武装,军装军靴头盔手套,全身上下捂得密不透风,一块儿皮肤都看不见。
唯一见他没穿军装那次,还是他受了重伤,全身裹成了个木乃伊,眼睛还只露出来一只。
许长乐想起这事儿来,就觉得荒谬又难以置信,她竟然对一个不知长相,甚至连“祁言”这个名字极有可能也只是一个虚假代号的人,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
她也不再指望能见到祁言。
那么神秘的人,错过了,就大概真的再也见不到了。
“抱歉。”秦晏礼的声音将许长乐从遥远的思绪中拉了回来,“我好像影响到了许小姐的心情。”
许长乐出现了一瞬间的恍惚。
“你说什么?”因为刚刚想到了祁言,所以她产生了幻觉吗?她觉得刚刚秦晏礼的声音,和祁言有点像。
“我说,希望许小姐不要被我影响心情。”
“……噢。”
是她想多了,不是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