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先往我来的路走吧。”
司北溟如是说着,打着火折子,拉起司星辰往他来时的路走。
其实经过刚才洞穴萤火虫那一遭,司星辰还是没搞清自己身处哪里,毕竟自己怎么到这里的都不知道,但他还是任由司北溟牵着自己走。
火折子的光照范围不比洞穴萤火虫大出多少,但司星辰一点也不担心前面会没有路,因为前面有哥哥在带着他前进。
黑暗中,人类总爱想些什么,就像睡觉前闭上眼,乱七八糟的事情就会通通涌入脑内,司星辰身心放松地跟着司北溟走,望着司北溟的背影,他深深觉得自己投了个好胎。
虽然对父母没有印象,但好在他有个可靠的哥哥,他一直觉得前者是他最大的不幸,而后者是他最大的幸运。
有失有得嘛,司星辰从小就是这样宽慰自己的。
在司北溟的保护下,司星辰的性格很不错,所以一路读书上来,人缘也很好,遇到的人都不错,从来没有人骂过他没爹没娘,和胡南在高铁站认识,也多少得益于两个话痨相遇产生的化学反应。
虽然胡南属于只在自己喜欢的领域上话痨,而司星辰是全方位的。
他从小学到大学在班上都属于那种成绩不错,又在老师和同学间左右逢源的人。
他觉得这一切都得益于司北溟的教导,哪怕他只比自己大三岁,但司北溟从来都比同龄人走的要远得多,教导他足够了。
所以司星辰这个唯心主义和唯物主义对半组成的家伙,一直将司北溟视作自己全部的幸运。
在现代时,司北溟很忙,忙到只有他跟司北溟说他想要什么的时候,他才有机会见到司北溟。
司星辰不知道该找司北溟要什么,想着司北溟最多的东西应该是钱,于是他就跟司北溟说他喜欢车,各种车,为此甚至去学习赛车,实际上他对此并不怎么感兴趣。
但是司北溟把车钥匙给他时,他能见到日理万机的司北溟,所以他乐于串通药生尘偶尔给司北溟造出些偷钥匙的“小麻烦”。
即使这样,司北溟还是像稀有动物一样少见,珍海阁的公司大楼独立于六商大厦,司星辰可以自由进出珍海阁,毕竟是自家的地盘,这个司北溟倒是不会拦他,但哪怕他暑假连续在珍海阁的一楼待客大厅坐上一个星期,都没法逮到司北溟一次。
但他还是觉得自己很幸运,因为司北溟偶尔会回家和他吃个晚饭,有时候再幸运点,司北溟还能陪他分析一晚金融市场学的作业。
直到司北溟和胡狸把他合谋送入传古,并且亲口告诉他,他有一天也会踏上他们父母的道路,尸骨无寻。
从那之后,司星辰就一直没怎么睡过好觉了,他觉得自己二十多年的幸运终于到头了。
他有时候会觉得,胡南是不是会庆幸自己终于进了传古,总算不用夜夜再泡进黑咕隆咚的药桶里,终于可以探明这背后的一切了,也见到了他喜欢的诸葛亮,就跟追星终于面基成功了似的,不,应该比这更高兴。
但司星辰没有这样的抱负,胡南会生气一家人瞒着他做这做那,不把自己当家人,而司星辰会感激自己的哥哥瞒着自己这一切,让他至少能每天怀抱一个美好的梦入眠。
他知道,自己能平安一直是司北溟的心愿,所以他一直照做,无论司北溟让他做什么,就算是进入传古他也干。
现在这个美好的梦终于破碎了,而且因为他一直在梦里,他没有能力去修补它。
他用空着的右手摸了摸自己被司北溟拉着的左手,手腕上还绑着从他在摇篮里就一直放在他手腕边上的掌司。
他来传古这么多年,当时牛皮革表带化作的绑带一直都很牢固,但是颜色变深了很多,虽然每次下战场回到营地后他都有注意第一时间就去擦掉上面的血迹。
掌司一开始只有表盘,司北溟等到他的手腕长到可以戴东西时就在家里找到了纱布——当时家里唯一一个可以用来绑东西的东西。
也是像这样,把掌司绑在了自己手上。
小时候,掌司就是这对兄弟最值钱的东西,当时司北溟就说,掌司绝对不能离开司星辰的视线,但长大后,司北溟坐拥司家所有财富,他还是这样对司星辰说。
那时他还不知道掌司能干什么时甚至研发了只有自己才能看得懂的用掌司算命的方法。
就像现在,他嘴里念着口诀,在掌司表盘的刻数上用小指和大拇指来回比划,得到了一个不错的数字。
看起来自己目前的幸运还奏效,他们没有遇到上涨的地下河。
地面只有微微的潮气,两人已经找到了司北溟下来的地方。
这里是曼珠沙华的尽头,头顶早已不见蓝色的星河,只剩红色的海洋,在司星辰眼里,面前的这堵石壁上仍然都是黑色的结晶,而在司北溟的眼里,这只是一面寻常的黑色石洞墙。
抬起头,能见到四周石壁延伸上去露出的一个小小的洞口,依稀的月光从那个洞口泻下来,零星有些雨滴闯入这里的世界。
司星辰估了一下高度,大概有九、十米高,三层楼左右,周围除了石墙外,没有任何东西。
司星辰在心里思索了一下:或许,我可以踩着这些黑色的结晶石上去,嗯,说干就干是个好习惯!
于是司星辰走到了墙壁前,左脚踩上第一个大结晶,深吸了口气,然后双手抓住上面的一根结晶,一使劲——啪叽!
“啊!”
结晶断了,司星辰低呼一声掉了下来。
“你干嘛呢?”
司北溟不解,在他眼里,司星辰就是给他表演了一个无实物太空步。
“我想踩着结晶上去。”
“都说了你是幻觉,不信是吧。”
司北溟“啧”了一声,揪着司星辰的耳朵把他拉了回来,司星辰离开的下一秒,大雨倾盆而下,原来他试图攀爬的地方顿时被从洞口钻入的雨水灌注。
“嗷嗷,痛,哥!我真的觉得这是真的,我刚才真的踩上去了,是因为结晶断了才摔下来的!”
“但我只是在看一个小丑表演。”
司北溟松开了手,看都不看司星辰耳朵被他拉红的地方,司星辰心里赌气,亏他刚才还在心里对司北溟一番感慨,结果只能自己揉揉自己火辣辣疼的耳朵。
是不是很久没见,司北溟遇到啥不开心的事了?原来脾气有这么差吗?
至少不会让他疼来着。
司星辰叹了口气,软下声音说道:“好吧,那你刚才是怎么下来的?”
“药生尘和千张弓吊了根绳子让我下来的,但是绳子不见了。”
司北溟观察完毕后,毫不浪费时间的开始在四周的墙壁上摸索别的出口,“上面估计发生什么事情了,让药生尘和千张弓不得不离开,而我们的绳子也被人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