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若云见陈萧然久久未归,又听见沂州城内传来巨大声响,当真是坐立不安,恨不得飞到沂州城内看个究竟。陆若云心绪不宁,不由得长叹一声。
林婉此时恰巧醒转,听得陆若云叹气,又见她面有愁容,不由得问道:“陆姊姊,你怎么了?萧然哥还没回来吗?”
陆若云点了点头。
林婉翻身而起,说道:“我找他去。”
陆若云哪能让她由着性子,赶忙追上去拉住她,刚要说话,却听得不远处的军帐内传来女子清脆悦耳的歌声,心中疑窦忽起,忙向林婉示意,林婉虽是心系情郎但无奈好奇心起,便先跟着陆若云去一探究竟。
陆若云和林婉站在离军帐不远,见四周都有人把守,而其中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军帐内有一名女子和数名男子,俩人却只识得黄巢和王仙芝。
眼见那女子抚琴而歌,唱的是《薄媚》,声音如莺鸣燕语,婉转动听,曲亦如其名,淡雅娇媚摄人心魄。林婉小小年纪哪听过这种音乐,不由得面生红潮,心中却又想到了陈萧然。
陆若云却没多大心思听那女子唱歌,想到陈萧然在前线拼杀,这些人却在这享乐,不由得心有怒气,忖道:“‘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这话真是一点不错,大哥在沂州城内为你们卖命,你们却在这儿享福,何况现下天下未定,百姓仍在水深火热之中,你们怎有这等闲情逸致?”
陆若云心中又是悲痛又是怨愤,正欲离去之时却听得军帐内的王仙芝笑道:“刘大人,这陈媚儿是这河南道最著名的伶人,大人觉得她唱的如何?”
王仙芝口中的刘大人是个年过花甲的老头,形貌猥琐。只见他捋了捋长须,说道:“这等下里巴人的曲子倒也有些许可取之处。”他说这话时眼珠却是直勾勾地盯着那陈媚儿。
那陈媚儿体态丰腴,皮肤白皙,媚骨天成,倒也是个难得的尤物,见那刘大人色迷迷的盯着自己也不以为忤,反报之一笑。那刘大人见她对自己面露笑容,一颗心都酥了,竟有些忘乎所以。
黄巢见他猥琐下流,不由得有几分厌恶,道:“宋招讨使派刘大人前来意欲何为啊?”
在军帐外的陆若云一听不由得为之一惊,忖道:“原来这刘老头竟是唐军的使者,没想到黄巢和王仙芝竟如此礼遇他。”恰在此时一队巡逻的士兵走过,陆若云忙拉着林婉藏了起来。
林婉轻声道:“陆姊姊,怎么说咱们也算是宾客,何必这么偷偷摸摸?”
陆若云道:“这王仙芝和黄巢都算不上什么正人君子,若是他们背地里做的勾搭被咱识破了,咱们多半不能全身而退。”
林婉道:“你说得对,这倒是我疏忽了。”陆若云见那队巡逻的士兵衣着不整,步幅拖沓,懒散至极,不由得为之叹息。
那刘大人回过神来,整了整衣襟,轻咳一声,道:“下官奉宋大人的命令,特来劝二位归降。”
王仙芝刚想答话,黄巢抢着说道:“哈哈哈,宋威不会是怕了咱们吧?方才沂州城内传来那么大的动静,刘大人不会没听见吧?该不会是你们祸起萧墙,窝里反了?”
刘大人仰天大笑:“方才那点动静只怕是城内有几只老鼠作祟,现下怕是已经被宋大人就地正法,这等小事就不劳诸位费心了。”
林婉方才虽在昏迷当中,但在迷糊中亦是感觉到了动静,心中不由得担忧,心道:“萧然哥不会有事吧。”
陆若云亦是心乱如麻,暗道:“如此看来他们多半早已经知晓袭营的行动,大哥他们多半凶多吉少,只是如此他们又为何……”
黄巢方才一语只是想激怒那刘大人,只是没想到他毫不为所动反倒语出惊人,似是已知晓陈萧然等袭营一事,黄巢不免为之骇然,忖道:“这刘老头似乎已经知晓了咱的行动,但他此刻为何却不点破?莫非他只是信口开河恰巧说中?”
刘大人拂袖起身,道:“话我已经带到,该如何你们二位自己看着办吧!”说罢,转身出大门,临走还不忘在陈媚儿的脸上摸一把。
黄巢和王仙芝俩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谁也不知道说什么。
那刘大人走出数步,突然停步回头,说道:“二位既然厚待刘某,在下也要奉劝二位早做打算。”眼中满是嘲弄之色,话一说完,便骑马和侍从赶回沂州城去了。
黄巢道:“宋威多半是怕了咱们,这才叫这刘老头来招降,咱们大可不理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