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漠然地看着余盛安的轿子从大理石路面走过,谢景策正在殿下欣喜地等待着自家舅舅凯旋归来。
仿佛谢景策根本就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而是与余盛安沆瀣一气,要夺谢家天下的乱臣贼子。
余盛安的轿子稳稳停在紫宸殿门口,明黄色的光芒几乎要将北凉帝心中的怒火点燃。
他冷笑一声,旋即收起自己的全部情绪,换上一如既往的和蔼慈祥。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很早之前,北凉帝便许过余盛安一份恩典,那便是面圣不必行大礼。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北凉帝并没有什么芥蒂。
可是如今看着余盛安凯旋归来,万人敬仰,对自己也只是微微福身行礼,北凉帝不知怎的,莫名燃起了一团怒火。
“爱卿战功赫赫,凯旋归来,不必多礼。”面上依旧微笑的北凉帝,露出了一直以来的和蔼神情。
余盛安与谢景策根本看不出北凉帝内心所想,只有默默站在余盛安身后的谢凛明白,北凉帝已经是不悦到了极点。
“余将军如今可是北凉百姓心中的战神,方才万人朝拜的场景令本皇子都心生折服。”
谢凛轻笑着说道,轻描淡写地又给北凉帝心里添了一把火。
“舅舅此番回京实属不易,据说一路上多逢小人迫害。”
余盛安与余皇后联系紧密,这一路上的事情也早已通过传信传到了长安城里。
谢景策狠狠地瞪了谢凛一眼,谢凛面色不改,还是那般微笑地直视着前方,似乎对谢景策的话并不在意。
余盛安这才想起,自己要在北凉帝面前参谢凛一本。
“皇上,臣这一路上可多逢危机。臣不知是哪儿得罪了三皇子,竟屡次在路上设下陷阱,要取臣的性命,还望圣上严查。”
余盛安都未回头看谢凛一眼,义愤填膺地说道。
谢凛不急不躁,他这件事做得光明正大,只要一查便可得知。
可是古代的皇权社会,岂有公平二字可言。所谓的公平与正义,不过都在皇帝的一念之间。
北凉帝若是认为谢凛做了这事,哪怕他好好待在宫中,那也是他做的。
若北凉帝认为不是谢凛做的,就算是谢凛当场手刃了余盛安,那也不是他做的。
余盛安与谢景策又怎会想到,他这一路上布下的天罗地网,都是北凉帝允许的呢。
“凛儿这几日都在朕的身边尽心侍奉,爱卿是否看走了眼。莫要被小人所利用,挑拨了君臣关系。”
北凉帝深深地看了余盛安一眼,话语中还是头一次站在谢凛这边。
余盛安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北凉帝堵住了口。
“朕知晓爱卿劳苦功高,路上所遇的迫害也许是南孟人所为,朕不希望爱卿再议论此事。”
北凉帝带着警告的眼神看向余盛安。
余盛安心里一惊,方才偌大的狂喜已经充斥了他整个内心。如今被北凉帝冷冷的眼神扫过,方才得知自己已经犯了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