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破庙,阿木开始练剑。
练剑本是持剑境的人才会做的事情,沈锦年看得出阿木只是练体境。
他很好奇,却没有问,只是坐在石凳上默默地看着。
阿木挥剑的动作永远只有那么几个。
看起来,他既没有一位名师,也没有一本好的剑谱。
他只是单纯的执行挥剑这个动作,就好像在执行某种庄严的仪式。
他的剑上,寄托的是什么?
练完剑,他开始熬粥。
一口老旧变形的铁锅,一个砖头搭起的炉灶,一捧老黄米,一个沉默寡言的少年。
他烧火的时候也挺着胸膛,不肯弯腰,他的表情很认真,动作很纯熟。
火光照着他的脸,照亮他的眼睛。
喝完粥之后,他就坐在门口,望着荒原尽头的地平线,开始等待。
沈锦年忍不住问道,“你等的是谁?”
其实他想问的是:“是不是在等这个屋子的女主人?”
阿木道,“朱家大少爷,我和他约了一架。”
沈锦年惊奇道,“你和他有什么过节?”
阿木摇了摇头,说道,“待会儿你切莫出手帮我。”
沈锦年道,“为何?”
阿木沉默半晌,道,“你若帮我,那就是在害我。”
……
朱家大少爷来了,一个人来的。
阿木站了起来,将木剑挂在腰上。
屋外,荒地,两个少年。
沈锦年站在门外,默默地看着他们。
阿木的拳头和他挥剑时一样直,一样果断,一样快。
占据上风的是朱家大少爷。
沈锦年终于知道为什么阿木叫自己不要帮他。
若他自己并不打算赢,别人又何须帮他?
若他想要赢,别人更不必帮他,因为朱家大少爷本来就不是他的对手。
他为什么要故意让着朱家大少爷?
沈锦年想不明白,直到他看见朱家大少爷一拳将阿木击倒,然后从怀里掏出一袋当当响的金币扔在阿木脚边。
起码他还听说过“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
而有钱人家的少爷,需要找个对练,需要找点成就感,做出这样的交易也并不奇怪。
阿木从地上站起,打开钱袋开始一个金币一个金币仔仔细细数了起来,连嘴角的血迹都没有去管。
不过是一百金币,他数了五遍,整整五遍。
从头到尾,沈锦年都在看着他。
沈锦年在心里叹气,他想不到,一个肯牺牲自己向陌生人伸出援手的人,居然也会为了金钱做这种事情。
“我要出门一趟,你若饿了可以自己熬粥。”
沈锦年望着阿木迅速消失在夕阳尽头的身影,心里在好奇。
他拿着那袋金币,要去哪里?
若他是个赌鬼,他一定是去赌坊,以小博大。
若他是个酒鬼,他一定是去酒肆,打酒买肉。
若他是个色鬼,那他多半是去妓院,约会他的相好。
这三种情况,在沈锦年看来都不像,完全不像。
从他看见阿木的第一眼就知道,这少年的内心干净得就像一个孩子,甚至比曾经的他还要干净,还要单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