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浩霆转脸看了他一眼,重又望向湖面:“以后不要再安排这样的事了。这种事,不是你该做的。”
叶铮笑道:“是。”接着又说,“反正您还要在这儿耽搁几日,要是喜欢,不如就让她陪着?”
这句话在虞浩霆同他说来已是很重了,叶铮只觉如芒刺在背,连忙肃然答道:“是。属下明白。”然而,他毕竟是顽皮大胆的性子,安静了片刻,终究是按捺不住,“四少,其实,我也不是……我们就是担心,上回您病着……”
虞浩霆没有回头,低声道:“你明天把人送回去,叫她自己到新安百货去挑首饰。”
“你看那是什么?”他正说着,虞浩霆忽然静静地撂出一句,打断了他。
他走到虞浩霆身后,大着胆子促狭笑问:“这个何小姐——四少还满意吗?”
叶铮顺着虞浩霆目光看去,见丰茂的水草之间依稀立着两个埋头而眠的水鸟,颀长优雅,绒白的羽片在月光之下静美非常。
深蓝的夜空中,月明星隐,秋云如墨,叶铮远远地便望见虞浩霆一个人立在水岸边上,不知怎的,心里蓦然生出几分惆怅来。
叶铮惑然道:“是鹤?”
那侍从摇了摇头:“四少在湖边。”
虞浩霆点了点头,声音沉静:“唐诗里有一句: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世人常见鸳鸯止则相偶,飞则相双;其实,那鸟雌雄相匹不过一季,来年就各觅新伴了。鹤却不同,数十年里,相伴如一。鸿雁更是忠贞,便是失偶,也至死不渝。禽犹如此,人却不及。”
叶铮极快地收拾妥当出来,问道:“四少是在养云精舍吗?”
叶铮默然听着,只觉他话中透着深重的凄凉之意,他隐约想到了什么,却一时无法言喻,想了想,才说:“人也不是都薄情寡义的,两情相悦,白头偕老的也有许多。要不怎么说,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呢?”他搜肠刮肚地也只想出这么两句,似乎是应景,便拽了出来。
一听是虞浩霆找他,叶铮翻身就从床上坐了起来,四下都还笼在乌沉沉的夜色里,他按开台灯,一边穿衣服一边看了一眼床头的闹钟,刚刚四点。他心下奇怪,虞浩霆不在温柔乡里享受,怎么这个钟点叫他?
虞浩霆不置可否的一笑,眼中却毫无笑意:“这两句诗是元稹悼亡妻的,读来情深义重。只是,他写了这诗不过半年,小妾就进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