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义把马车赶到哈尔滨做牲易的南市场。他装出急着用钱的可怜像,很快就有四五个二道贩子围了上来。几个人竞争彼此抬了一下价,陈明义很快就把那辆马车和两匹马脱手了。
陈明义从头到脚买了一整套崭新的粗布衣服和一双千层底布鞋。拿着这些东西去大澡堂子里面痛痛快快的洗了一个澡,然后把新衣服和鞋都换上。整个人焕然一新。美中不足的就是他一脸乱蓬蓬的胡子。
他又到理发店理了头发修剪一下胡子。这才漫步到一家书店买了一本唐诗三百首。借用书店里面的毛笔,陈明义在唐诗三百首的内页上端端正正的写下:“大安李友乾敬请小宝兄惠存”几个大字。
这句话这个世界上只有两个人能够听懂,就是他和小宝。
陈明义腋下夹着书向龙江街小宝的住所走去。他听小宝说过,在他家里住着一个四五十岁的女人。
他敲开小宝家的房门,常大姑站在门口疑惑的看着站在面前的这个满脸胡须看不出年纪看不出长相的人。
“有人托我送一本书给钱小宝先生。等他回来后务必转交给他。”陈明义说完把手里的书递到常大姑面前。
常大姑接过唐诗三百首看了几眼再抬头时陈明义已经走远了。
这一整套步骤一步一步的走下来,是在陈明义开始行动前就已经想好了的。这也是他念了那么多年的书,又在关东军情报部待过几年得出的结果。也是他比小宝强的地方。
陈明义现在不能回自己住的地方。也不能和小六子和其他手下见面。他还有最后一步棋没有走。也是最危险的一步棋。
陈明义口袋里面有两叠钱。旧的可以花,而新的不能花。这一点如果让陈明义去抢劫火车,他当时就能想到。
他先找了一家哈尔滨最有名的饭馆。在雅间里面点了满满一桌子菜,除了猪肉什么都有。猪肉他实在是吃不下去了。
陈明义一杯接一杯往自己的嘴里倒着红酒,满桌子菜吃得杯盘狼藉。
陈明义走进卫生间反身锁好门。他蹲在马桶边用火柴把那叠崭新的钞票一张张的点着,烧得差不多的时候再扔进马桶里。最后他只留一张崭新的钞票小心的揣进口袋里。按下按钮让水把所有的灰烬冲走。
陈明义走出饭馆,看着这个明天就要离开的城市。今天从平房镇回来,埋东西卖马车买书送书到吃饭,忙得他团团转。花费的时间也不短。
现在已经是华灯初放的时候了。陈明义站在平康里的门前。
小宝那个粗人懂个屁!他知道平康里是什么意思吗?
平康里是唐朝时妓院在长安的聚集地。日本人学唐朝,所以把妓院叫做平康里。
陈明义站在日本妓院的面前鄙夷着小宝。今天大爷我就用这个小兔崽子的钱潇洒一个晚上,明天再去给他擦屁股。
想到这里陈明义昂首挺胸的走了进去。边走边用流利的日语和妓院里的人打招呼。
第二天九十点钟,陈明义才脚步踉跄的从里面走出来。然后头也不回的向火车站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