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开会,余茵尝试性地将从《AL》里琢磨出来的“模拟边界”这个概念提了出来。
核心组没有会议室,甚至连一张能坐下九个人的长桌都没有,成员们围在办公室的中间区域,懒洋洋地听着,毫无精气神可言。
唯独余茵,娉婷而立,一本正经地陈述完想法,眼睛眨巴眨巴,看着其他人,渴望得到更多反馈。
“那个——”赵子原举起手。
余茵示意他有话直说。
“坐吧、坐吧,站着不累吗?”他挠挠头,“没必要那么拘着,自在一点。”
余茵愣了一下,去看组里其他人,各自都以最舒服的姿态靠在椅子上。连平日看起来凛若冰霜、最不好接近的林照间也不那么板正,双手交叉放在办公桌上,额发凌乱地翘着,从天上落了地,有人气儿多了。
对比起来,她确实显得拘谨。
“茵茵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屁话那么多。”程秋一巴掌扇过去,“说点正事。”
“余茵说的这个算是全息领域公认的限制了,虚拟世界可以生成现实世界不存在的建筑、物种,从无到有创造实体,但无法从无到有生成情感……”汪卓抬了下眼镜框,“因此会进行限制,避免玩家行为超出理解范畴,简单来说就是——”
“防止虚拟世界崩坏。”林照间冷淡接话,问余茵,“你玩的AL?”
余茵点头,她早就想到以核心组成员对市面其他产品的了解程度,瞒不过去。
赵子原惊讶唔了一声,“我也在玩,下次我们可以一起玩呀。”
余茵愣了下,点头。
许多科技公司对于竞品的态度都很敏感,全息设备可以提取玩家记忆,一旦竞品有心通过这种方式窃取商业机密,容易造成公司大额损失。余茵原本有些忐忑,可他们似乎并不在意。
另外就是,这游戏还能一起玩?
程秋拍着巴掌把话题引回来:“我怎么记得我们之前讨论过类似的问题?”
“讨论过,当时聊的不深。”林照间手指在虚空点了几下,全息屏升起,他调取去年11月的一次会议记录,回放,“虚拟世界的崩坏不会发生在机器人身上,它们没有上限,会无止尽地接受、学习,然后应用。接下来大家腾出一部分时间来把研发重心放在这上面 ,打破壁垒,扬长避短。”
他看了眼余茵,“你来负责吧。”
一句负责,余茵在机房狠狠泡了几天,也终于知道这些人为什么开早会的时候总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了。
——因为他们确实开早会之前才刚起床,还没睡醒。
核心组的九个人,除了新来的她,都在楼下负13楼的机房有一个专属的休息区。区域里生活用品一应俱全,当然也包括一张简易床。
困了就睡,睡醒了起来工作,思路堵了就消失个大半天、远离工作散散心。核心组的工作时间极其随意,没人关心你这一天做了什么,哪怕第二天晨会你一言不发,也没人去质疑你。
大家都彼此信任,彼此依赖。
余茵全身心地投入工作,以至于再次想起游戏时,已经是周六了。
第二本未通关的书摆在了帐篷的书架上,余茵这次没有多问,扫了一眼就让系统开启新副本,还是一如既往地选择了随机。
她这次选择的是沉浸式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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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点刚过,“The moon”的招牌照亮了锦城临江大街大半天光,嘈杂的音乐声隔着老远就和人耳较劲,大有一种“今儿我不把你整聋,我以后不叫音响叫哑炮”的架势。
余茵推开门口打啵儿打得风生水起的一对年轻男女,直直地往里头。
那男的一头黄毛,嘴上沾着口水,不耐烦地嚷嚷:“嘛儿呢,没看人忙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