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罗红缨、南霖和青红才逛回来。莫如深到罗红缨和南霖房间里,叮嘱了一番,让她们先睡,然后与彭超一起去一楼的浴肆泡澡了。
泡澡回来后,彭超先睡了,莫如深到了罗红缨和南霖的房间。
罗红缨说:“深哥,我看到了。杂役果然进了你的房间,查看了你的身份文牒。”
南霖把莫如深的物品还给他,问:“莫大哥,难道怀疑那个杂役会对我们不利?”
莫如深若有所思,说:“我的房间被搜得太仔细了,我只是怀疑,想试一下。没想到他们真的想知道我的身份,幸亏我留了个心眼,他们看的那份身份文牒是假的。”
“他们?他们是谁?”罗红缨问
“杂役,当然还包括五楼那个怪人,也许还有其他人。总之,我们要小心!”
南霖有点担心:“我们要不要离开这个客栈?”
莫如深想了一下:“暂时不要。这就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倒要看看什么人在背后捣鬼。”
南霖明白了:“看来我们要多加小心了。”
莫如深说:“他们想搞清楚我们的真实身份,在真实身份未明前我们暂时没有危险。”
南霖问:“莫大哥,你觉得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莫如深有些困惑地摇摇头:“目前不得而知,我们随机应变吧!”
转过天早上,莫如深刚起床,卫仲就到了。原来今天要到卜夏礼和卜赫礼兄弟的住处搜查,他怕遗漏了细节,故此请莫如深一同前往。
莫如深问:“唐古特大将军真的同意搜查卜氏兄弟的府邸了?”
“正是。”卫仲说,“昨夜我秘密去过大将军府了,他听过了我的申请就同意了。”
莫如深很意外:“草民没想到他能同意。”
卫仲长出了一口气:“正如何先生所言,大将军毕竟也是人,事关他的内弟,再加上夫人在旁边一闹,他就同意了。”
莫如深问:“大将军惧内吗?”
卫仲微微一笑:“看起来确实如此!”
莫如深也笑了,有点好奇地问:“卫大人,查案缉凶本是官府之事,我这个平民百姓似乎不应参与其中。不知大人何以让草民一同前往?”
卫仲不好意思了:“何先生,本官打扰了。本官见识过何先生的手段,对查案颇有裨益。此次随少东家贩马而来,偶遇此案,还请先生与少东家请个假,协助本官破案,相信一两日内必有结果。”
莫如深思索半晌,说:“助人为快乐之本,何况还是替官府办事。我去向少东家说一声,大人稍待片刻。”
卫仲说:“先生自去,尽量快些,我怕时间长了生出变故!”
莫如深说:“我明白。”
莫如深找到彭超、南霖和罗红缨,说:“我去一趟。你们今天到马市转一转,与人论论马,谈谈价钱。毕竟我们是以贩马之名来的,如果长期不谈贩马的事,恐怕会暴露身份。”
彭超说:“我跟你一起去吧,以防不测。”
莫如深摇摇头:“不可,我们都是少东家的随从,你老跟着我,太怪异了。”
罗红缨很担心:“卫仲太圆滑,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还是小心为上。”
莫如深说:“我知道。实在不行了,我就亮明身份,料他们不会对我怎么样。”
见过他们几人后,莫如深同卫仲一起来到卜氏兄弟的府第。
卜夏礼盯着卫仲,冷冷地说:“卫仲,卫大人,你可真行。我为你争取了三天的破案时间,你倒好,查到我们兄弟头上来了。你这算不算恩将仇报?”
卜赫礼拦在卫仲面前,说:“老子就是不让你们搜,你们能怎么样?”
卫仲看了卜赫礼一眼,说:“小卜将军,这可是大将军的命令,你不会抗令不遵吧?”
卜赫礼根本不信:“大将军的命令?骗谁呢?腰牌呢?手谕呢?在哪儿呢?拿出来看看!你他妈的,以为这是青楼还是瓦舍,随便来玩!”
卜夏礼拍拍卜赫礼的肩膀,说:“行了,老二,让他们查。查不出来,再跟他们理论。”
卫仲施礼道:“本官却之不恭了。”
他向后挥手道:“给我搜!注意,尽量不要破坏府内的一草一木。”
卜赫礼很不高兴,但哥哥说话了,他也不好阻拦了。看着卫仲带着人一个接一个进去了,他气冲冲地跟在后面进去了。
卜赫礼有一肚子火,发在了莫如深身上:“何大炮,你他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来这里搜查是不是你的主意?”
莫如深回头施礼道:“将军息怒,搜查是卫仲大人要来的,我只是协助。”
卜赫礼愤怒地说:“协助?你行踪奇怪,必是歹人!来人,给我拿下!”
府里的兵丁一拥而上,想抓莫如深。
卫仲大喝一声:“且慢!何先生本不想来此处,是我请他来商讨案件的。将军这样无礼,是不是太不把本府放在眼里了?”
卜夏礼不阴不阳地说:“老二,让他们搜吧。搜不出什么来,我岂肯善罢甘休!”
卜赫礼说:“让他们搜了,我们兄弟还在不在中兴府混了?”
卫仲也强硬起来了,说:“小卜将军多番阻拦,莫非有何不便之处?”
卜赫礼一愣,突然发作起来:“卫仲,你他妈放屁!你说什么呢?我有什么不便的?”
卫仲并不相让:“既然没有不便,何不一查究竟?”
卜赫礼用手指指他,说:“好!我让你查,查不到了,我他妈跟你没完!”
府邸不算太大,一共有两进院子。卜夏礼住在东跨院,卜赫礼住在西跨院。
卫仲和卜家兄弟坐在院里等衙役搜。
卫仲说:“案发当夜,两位卜将军是与死者鹿文杰同桌对饮之人。有些细节需要向两位确认一下。”
卜夏礼和卜赫礼相视一眼,又看了看卫仲,冷眼相对,没有说话。
卫仲问卜夏礼:“将军,死者去茅厕的时候,你可曾离开?”
卜夏礼坦然地说:“鹿公子当晚去过两次茅厕,我都没有离开。”
卫仲笑了笑,问:“喝酒的时间前后有两个多时辰,难道您不需要去茅厕吗?”
卜夏礼说:“当然去过。我只去过一次,是独自前去的,并未与鹿公子同行。”
卫仲转向卜赫礼:“小卜将军,据酒保说,鹿公子前后两次去茅厕都是你陪着去的。”
卜赫礼很不屑地说:“是又怎么样?如果不是我哥让我陪他去,你以为我愿意去?”
卫仲问:“听小卜将军的意思,你不是很喜欢鹿文杰?”
卜赫礼鄙夷地说:“如果是你,恐怕你也不会喜欢他。成天陪着一个一无是处的花花公子闲逛,换作你,你会乐意吗?”
卫仲紧咬不放:“看来你与鹿文杰颇有嫌隙。”
卜赫礼听出来话头不太对,质问卫仲:“姓卫的,你这是什么意思?”
卫仲说:“没什么意思!正常询问而已。”
卜赫礼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卫仲问:“最后一次去茅厕,为什么你先回来了?”
卜赫礼不耐烦地说:“前两次,他只是吐了,我招呼他吐完,然后回到了大堂。最后一次吐完,他说想大解,难道我还守在那儿看着他吗?”
“所以你就先回来了。”卫仲补充道。
“是的。”卜赫礼说。
“之后他就死了,再没有回来。你能解释一下吗?”卫仲问。
卜赫礼一拍桌子:“你他妈什么意思?我回到大堂后,等了一刻钟左右,还不见他回来。又去找他,才发现他出事了。”
卫仲连连冷笑:“理论上说,你完全有时间杀人。”
卜赫礼一指卫仲:“你他妈放屁!哥,你听见了吧?他此次来者不善,就是往我们兄弟头上扣屎盆子的。”
卜夏礼看看卫仲,哈哈大笑:“卫大人,舍弟固然无法自证清白,但你有何证据指认舍弟杀人呢?”
卫仲说:“小卜将军与鹿文杰有矛盾,恐怕您也略有所知。小卜将军有杀人动机。”
卜夏礼说:“卫大人玩笑了,赫礼虽然不喜欢鹿文杰,总不能因为小小嫌隙致人死命吧!”
忽然有一个宏亮的声音响起:“小小嫌隙?只怕不然吧!”
几个人回头一看,唐古特木儿正从二堂走进来。
几个人赶紧起身行礼:“参见大将军!”
“免了吧!”唐古特看了一眼卜赫礼,“小卜,当年我看在你大哥跟随我多年的份上,才收下了你。你哥哥是卜将军,别人才叫你小卜将军。叫久了,你还真以为自己是将军了。”
卜赫礼低着头,说:“卜赫礼不敢!”
唐古特瞥了他一眼,说:“不就是一个女子吗?我查过了,文杰确实睡了你的女人,这是他的错,但他罪不至死,你何必对他痛下杀手呢?”
卜赫礼急忙跪倒,连连叩头:“我有点恨鹿公子不假,赫礼万不会行此恶毒之事。将军明察!”
唐古特似笑非笑地连连点头:“你果然承认了。好,好,好得很!”
卜赫礼太熟悉这个笑容了,每次唐古特这样笑的时候都会杀人。不仅是卜赫礼,其他人都看出来唐古特笑里包含着杀机。
卜夏礼赶紧跪下了,呼喊着:“将军,将军息怒!看在卜夏礼追随将军出生入死多年的情份上,饶过二弟。夏礼感激不尽,余生将为您做牛做马以报大恩。”
唐古特大声说:“卜夏礼,与你无关。是是非非今日必须见分晓。”
莫如深暗暗摇头,卜夏礼真是急糊涂了。他如此求情,等于承认卜赫礼杀死了鹿文杰。
转念一想,面对动辄杀人的唐古特,卜夏礼如此求情,恐怕也是对其人了解太深了。莫如深心里对唐古特增添了几分憎恶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