旱国士兵惨叫一声,往地上倒去。
她这才发现那小兵背后站着的居然是梁遇江。
“阿月…”
周围好多旱国小兵指着她嘟哝着什么,看她的眼光恨意中夹杂着贪婪。
“阿月,快跑!你杀了他们的二皇子,他们不会放过你的。”他拉起她的手就跑,边跑边杀围上来的敌国士兵。
“握紧我的手,他们今晚突袭要找的是你,他们要取你人头。”
受伤的肩膀又疼又凉,赵月白心脏砰砰直跳,她今天是不是要死在这儿了?
她这次不是带了三万多的人吗,怎么这么多敌军,没看到多少友军呐?
敌军追着她打,友军哪去了?
赵月白浑浑噩噩地跟着梁遇江跑,一路上杀红了眼,后面还有好多追兵跟着他们撵,除了肩膀疼,身体其他地方也挂了彩。
慌乱中找到一匹马,两个人骑着马一路狂飙,狂风夹杂着冰冷的雪花呼在她脸上,她的肩膀还在涓涓流着血,这更是加重了她的痛苦。
后面的声音渐渐远去,赵月白打眼一看,两个人在黑夜里跑啊跑。
不知不觉中,竟跑到密林之中。
天渐渐亮了,雾蒙蒙的森林里,不知是早晨的露水,还是天没有亮透的缘故,像一层薄薄的水雾悬在空气中。
她那二皮脸前夫此时正坐在自己后面,一只手紧紧搂着自己的腰,赵月白厌恶地拉开他的手。
想对他破口大骂,可发现大吼大叫的力气都没有了。
“阿月,危险。”梁遇江担忧道,想抱紧她,又怕她生气,只得双手捏紧缰绳。
不知是失血过多,还是这里瘴气作祟,她感到头晕眼花,眼前发黑,浑身无力地倒进他怀里。
梁遇江胸口一荡,眼角微弯,“阿月。”
这是他心心念念二十多年的人儿啊,他无时无刻都想她能进自己的怀抱。
他觉得这像梦一样虚无。
还不待他笑出声,耳边传来马儿悲鸣的惨叫声,赵月白惊恐不已地瞪大眼珠,看着自己离地面越来越近,而马挣扎得越来越厉害。
她呆愣住,连反抗的动作都没有。
“阿月,你别动。”梁遇江站起来踩着马背,跳到正常的地面,马经他这么一踩,沉得更快了。
可他别无选择,他伸手扶住快要往后倒的赵月白,把她拖到安全地带。
梁遇江想伸手去够缰绳,想把马也拖出来,奈何手不够长,根本够不到。
一边是随时要倒地的妻子,一边是要被沼泽淹没的马,梁遇江焦头烂额,不知如何是好。
他轻轻地把她扶到自己胸前,心有余悸地低喃:“阿月…”
他俩得救,可怜的马就没那么幸运了,在他们眼皮底下沉入流沙之中。
她小脸苍白,呆呆地凝视着恢复平静的泥坑,里面还时不时地冒几个泥泡出来。
战马撕心裂肺的惨叫还回荡在耳边,她毫无血色的嘴唇不受控制地抖动着。
赵月白胸口一阵麻木,没有劫后余生的轻松,只觉得马可怜。
她自己也可怜。
差一点,差一点死在里面的人就是她了,哦,她能不能活着出去见姜暮越还是个未知数呢。
她的肩膀太疼了,可能上面还有毒液,不然怎么那么疼呢?比上次胸口受伤还要疼,简直奇怪啊。
她想从他怀里出来,奈何力气有限,只能背靠在他怀里。
“真奇怪。”她抬头凝望着又高又密的树林,也不知道这是幻觉还是真实的,咕哝道:“外面都是枯木,这里的树林却绿油油的。”
她在他怀里。
梦寐以求的体香萦绕在鼻息间,夹带着浓浓的血腥味,梁遇江心里掠过一丝惊恐,一团火球在脑瓜子里炸开。
阿月受伤了,阿月受伤了!
他怎么忘了,他怎么可以忘了阿月被人刺伤了?
他该死,该死!
梁遇江既自责,又心疼她。
他脸上的颜色,一时间比赵月白的脸色还难看,都不敢多想,赶紧将她平放在地上,颤颤巍巍地解开她被血浸湿的衣衫。
“阿月…”当左肩上那血窟窿呈现在眼前时,梁遇江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晕倒在地,哀嚎一声:“阿月啊!”
这惨叫声就如即将被宰杀的羔羊发出最后的悲鸣,令晕乎乎的赵月白都为之一颤。
她浓密的睫毛轻轻掀开,无语地瞪他一眼,声音虚弱:
“你在鬼叫什么?”
“阿月…”他只一遍又一遍地叫她名字,想对她说好多话,想求她不要离开自己。
梁遇江喉咙咕哝几下,却啥也说不出来。
她坠楼和宴会遇刺时,与此时衰败的样子在脑海中闪现,又交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