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牧深骤然低吼,“你不要跟我提起他!”
她吸了吸鼻子,继续说道:“你害怕,你一直都背着太多东西,小心翼翼走每一步,连告诉我当年的事情你都要准备好几天,因为你怕我的反应。可其实你没必要这样的,牧深,从头到尾,你是受害者,你没有错。”
“你做的每一件事,都没有对不起我。”
高大的男人在听到这句话时再也忍不住,一滴泪奔出眼眶,他后退一步,靠着栏杆坐下来,曲起腿,单手支着头,额前落发挡住了他的眼睛。
“你可以恨我,可以爱我,也可以为了你的目的利用我,你是自由的。”她在他面前蹲下来,“你不能像他那样放我走,任由我离开视线,你怕我一走就再也不会回来,对吗?”
或许是父母空难的事情在他心中落下过于深刻的伤口。
他害怕放开手,害怕再也等不回来的那种绝望,因而从不会肆意地去做一件事。
唐牧深发丝凌乱,猛然抬起头,铁臂箍住她肩膀,双目赤红发狠道:“你会吗?我放你走,你还会回来?”
他喘着粗气,“他会放你走,是因为他有恃无恐!你爱他!”
男人所有的害怕与纠结随着这一句话被释放,他终于说出来了。
这个他始终不愿意承认和面对的事实。
苏星九一双大眼睛一边流泪一边望他,使他再也压不住心头的情感,他几近吼叫地说出心里话:“苏星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这些天你安安静静待在这里,就是想要我帮你恢复记忆,好给你自己一个理由,回去他身边。你记不得他,你的心还是在他身上。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听了却一点也没有被揭穿的心虚,反问道:“我不能这样做吗?”
唐牧深几乎想瞪死她,“你到底有没有心?”
“我有啊。”苏星九忍着心口的痛,“但是我的心是我的,它不爱你,不行吗?”
唐牧深感到自己冰封的心被一根锥子扎进去,又一记锤子往死里猛敲,顿时裂成几百个血淋淋的碎块。
那些碎块像被切割的水晶,每一面都映着她的脸,喜怒哀乐嗔,生动无比。
“你害怕我不爱你,为什么?”她站起身,眸光冷硬,“你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连一个女人不爱你都接受不了吗?为什么?你活着的意义,难道只有我吗?”
深冬的空气中是冗长的平静。
唐牧深裂成几百块的心又拼了回去。
他脸上不见泪痕,微红的眼睛仿似只是被冷风吹过,他起身,只扫她一眼,“你少自以为是。他教你的么?这么不要脸。”长腿迈过她。
苏星九侧过头,又是两行热泪落下,语气却很轻松:“是啊,他教我的东西多了,只是现在还记不太起来。”
此时背对她,他冰封的表情又裂开,满面不曾示人的痛苦展露无遗,声音却还如死水,“今天,我们说得够清楚了。从现在开始,你对我所有的用处,只是那些资料。你刚刚自己说的,我可以利用你。”
“好啊,一言为定。我的记忆回来后,你的资料,我一定帮你找回。”
“你最好不要食言。”
唐牧深一刻没有多留,疾步走出房间。
苏星九也是。
她双手支着阳台栏杆,一个翻身,浑身一滚,落在山茶花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