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息交织,小棠闻着段景忱身上的酒味,也有了些醉意,思绪纠结在一处,内心似乎有想迎合的冲动,可潜意识却在抗拒挣扎。
段景忱眼底发红,几日的思念翻涌,难以克制,他捧着小棠的脸颊,慢慢向他靠近。
两双唇将触不触,小棠撇开了头,“你喝多了,忱哥哥。”
段景忱没有勉强,适时停下了动作。
酒意清醒了几分,段景忱苦涩一笑,“其实,这样也好,原本也不是你自己情愿的,没有母后的控制,你根本不会喜欢我对吗。”
还有,以为自己对他很好,仔细想来,似乎并也没有对他好过,那样热烈赤诚的爱意,从一开始,他便视为理所应当,想保护他,但一次一次都在让他受伤,他离开这里会活得更开心,明明知道,可就是想绑着他,哪怕那么多纷纷扰扰根本没有彻底的解决办法,还是强迫他在这里受罪,不肯放过他……如今是老天爷也看不下去了吧,本该自由洒脱的一颗心,该物归原主了。
段景忱将喉头的酸涩忍回去,一肚子话,太过矫情,不说了。
而小棠眼皮微微颤动,他认真听着段景忱说的每一个字,这几天的困惑渐渐有了线索。
他那些胡乱的猜测,是不是猜对了?
“是因为,相思蛊吗?”他问段景忱,“是那蛊毒,让我变成了一个无情无义的人吗?”
段景忱眉心一蹙,片刻惊讶,转瞬释然。
他那样聪明,又怎么会感觉不到自己的变化。
缄口不言便是默认,小棠低垂着双眸,沉默许久,站起了身。
“让我想一想。”他对段景忱道。
段景忱酒后的脸颊红红的,仰面看着小棠,有种不符合他身份的憨态。
“想……什么?”
小棠抬了抬手,胡乱比划了一下,没想好要怎么说,于是又重复了一遍说过的话:“你让我想一想。”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夜风钻进来又消失,段景忱一个坐在那里,愣了好久才回床休息。
躺下之后又是天旋地转,这一晚睡得不踏实,一直梦见小棠在身旁,实在想他,在梦里亲他抱他,扑空后又惊醒,发了一身汗,反复几次,直到天亮才安生睡下。
第二日乐安来叫起,段景忱脑子胀痛,昨夜发生的事碎成了片段,回忆不清。
他努力回想小棠说的每一句话,他好像……并没有说要离开他。
“去坤宁宫。”衣袍还未整理妥帖,段景忱便往外走。
“皇上……”乐安惶恐地拦他,“该上朝了,这会儿去怕是误了时辰,公子八成还在睡着,不若下了朝再去瞧他……”
说也没拦住,段景忱松散着外袍,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小棠房门关着,时辰太早了,他这会儿的确还没起身。
段景忱站在院子好一会儿,就盯着那门板痴痴地看,也不进去找人。
昨晚发生了什么袁盛榕不知晓,她按着小棠的吩咐收拾了行李,可等他回来了,却没再提走,竟是直接回房睡觉去了。
猜测着是跟皇上和好了,可细一想又不对,和好了定然就留宿乾清宫了,折腾回来干什么呢。
公子一句话不说,大清早的皇上又来了,比公子还奇怪,站在院子里不肯进门,一个比一个急人,袁盛榕没了耐心,上前劝解:“皇上,公子大病初愈,若是说了什么冲动的话,做了什么任性的事,请皇上务必忍让一些,千万不能让公子走了。”
一个“走”字,听得段景忱心下一沉。
果然他猜测得没错,昨晚小棠就是去跟他辞别的。
本打算潇洒离开,不再顾虑别人了,却因为相思蛊的真相,又把自己困在原地了。
该高兴,该感动,可段景忱现在更多的是难受。
小傻子断了情爱还是学不会自私,他是打算勉强自己,继续像以前那样陪他是不是?
可亲近的时候,他分明那么不舒服。
“皇上,公子昨夜回来就睡下了,时辰也够了,进去瞧瞧吧。”
“不了,让他休息,别说朕来过。”
“可是……”
段景忱挥了挥袖,不再听袁盛榕说什么,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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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姗姗来迟,文武百官静立等候。
今日朝堂重点商议与燕召和亲的事宜,燕召三皇子才夺皇位便急不可待,恨不能直接把姜滢公主从大齐接走。
二人书信多年,情意浓厚,心情是可以理解,但大齐毕竟礼仪之邦,公主和亲代表的是朝廷,该有的礼数一概不能省。
事情交由礼部去办,礼部侍郎惶恐领旨,事关两国关系,他生怕自己出丁点差池,冒着掉脑袋的风险替柴大人求情,想让皇上将其恢复官职,主持和亲事宜。
本已经做好了龙颜大怒的准备,谁知皇上情绪平缓,非但没有对他发火,还应了一句考虑。
考虑并不是现在,治人心,恩威并施才能奏效,坏人昏君他做了,柴大人被逼入穷巷,急切盼着有人相救,小棠若能在此时施他一恩,往后不管他心中怎么想,也绝不会在明面上与小棠作对了。
办法在想,所有问题段景忱都在想,可还是太慢了,太晚了。
他疲惫地扬了扬手指,崔奉宁上前一步,提升询问:“各位大臣是否还有事要启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