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鱼球色泽鲜明,形态逼真,兼外脆里嫩、甜酸带咸,令人食指大开;菊花糕甜软酥松,入口即化,齿颊生香,有清凉去火之功效,皇帝特吩咐送去给恭成殿下品尝;另羊肉火锅,其上有金灿菊瓣浮于汤面,除清淡味美外,亦别有风味;椒浆酒、麻姑酒亦接连上桌······
热闹非凡之下,诸妃尽情尽兴,使得宴席至戌正方了。如同一根蜡烛燃烧到了最底端而依旧有那么一缕光源在照亮室内,固然酒宴已近结束之时,众人依旧沉醉其中,浑然不觉离散之时已到,各个脸上尽显恋恋不舍之态。
然则,就在此刻,出了一档子事,叫皇帝正式结束了这一场宴席。
“白玉链呢?本宫的白玉链哪儿去了?”眼见酒壶中的美酒已然见底之时,陆贵姬忽然抚胸大呼起来,惹来众人瞩目。
琽贵嫔微一皱眉,随即道:“何事喧哗?”
“回禀贵嫔娘娘,妾妃的白玉链丢失了。此乃中宫赐予妾妃的册封之礼啊!”眼见琽贵嫔发问,陆贵姬着急回答道。
中宫闻言,分外震惊,面容尤为不堪,转向皇帝,“陛下,在妾妃宫中发生此等事宜,怎可不了了之?”转而肃面吩咐长御史籍道:“史籍,彻查御殿,尤其是椒房殿。”
皇帝听闻此事,一时间脸色冷了下来,忙吩咐即刻停手,非但阻止中宫搜查椒房殿、各宫,亦训斥了陆贵姬一番,责备其不识大体,继而就此告知众人筵席已毕,吩咐诸妃回宫。自从皇帝伴随着皇后入寝殿之后,众人显而易见陆贵姬因孕所得的恩宠仿佛一时之间尽数消散,纷纷在心下窃喜不已。
麟德二年九月十五日,敛敏、墨丽仪、素婉仪、我、袅舞晋正五品明嫔、懿嫔、柔嫔、婉嫔、妍嫔,五嫔并立。依着御殿局势,唯吾等五人花团,中宫、侯昭媛、殷淑仪锦绣。
两日后早起,我挨着圆桌端了青瓷碗,握着缠柳枝红宝石珠柄小金勺,一口口舀起温热的燕窝粥,缓缓咽下肚。用膳毕,方择一条橙黄齐胸蜀锦襦裙,臂间挽着一条五色锦盘金绫披帛,甚是清丽高雅,尽显黄灿灿的秋菊之色,迎合了‘天下富贵’四字;万千丝缕挽成的百合髻之上只一对步藕葭云簪左右插入,再无其它装饰,格外简束,浑然一副寻常嫔御的模样,不甚显眼,随即迈着姗姗莲步往凤仪宫行晨昏定省之礼。
途中,放眼望去,一派秋色和明的天际如同一幅卷轴舒展开在天际之上,尽显风清云朗之态。到了凤羽池附近,扫视而去,池中的清水如同明镜一般清澈,浑然一副打磨好的铜镜,将天地万物尽数收敛其中。鼻息之间,可闻得浓浓一股金桂飘香的气息,夹杂着银桂带霜的气味,仿佛彩虹架设虚空之中,犹如一道彩虹婉转柔顺,七彩斑斓。论及秋日的一串红,色泽格外鲜妍,合欢花如同轻雾一般,随风风飞扬,令人舞蹈梦境一般,肆意而自由,随心所欲。远处,一排白鹤飞在云层之上,愈加显出山明水净夜来霜之象。秋色美景如同飞鸿落影,秋华之际的色泽若非深红出浅黄,便是梧桐那般夹带着橘皮之香显出几分秋色老的意味,抑或是枫树林中夹带着凋伤的朱红颜色。
入了椒房殿,我恭敬请安道:“给中宫请安。”
“起来吧。”中宫温声道。
我随即起身入座。
中宫一时瞥见我飞仙髻上的这对步藕葭云簪,不由得一愣,随即笑吟吟道:“今日婉嫔这步藕葭云簪做工可真是精巧夺致,光看这上头的莲藕与芦苇,就叫人不得不想起‘平步青云’四字。想必是陛下近来赐予婉嫔的。婉嫔可得好好珍惜才是。”
我连忙颔首,依礼答应,客气回应道:“是。只是妾妃如何及得上娘娘这般地位尊贵,倒是娘娘该好生休养,万勿如此费神,来日顺顺利利为陛下诞下嫡长子才是。”
中宫一袭紫金绣彩凤本缂丝广绫锦袍,似紫凤金凰临世,端庄华贵,六支缠丝碧玉龙凤珠钗直直插于牡丹头上,一派辉煌,正中央一只金累丝镂空萱草图案嵌红宝石缀明珠金翅凤凰步摇,珍宝贵珠,华彩光芒,尽显一国之母风范,臂间一条大红七彩团花织金牡丹羽缎披帛,光华夺目,愈加显得身形突兀,如珍珠母蚌莹润丰满,望之慈爱和谐。
“婉妹妹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中宫甚是受用,掩口笑起来,似想起什么似的,又转而对陆贵姬和颜悦色,关切道:“陆贵姬此胎,有三个多月了吧?”
陆贵姬一时慌乱,赶忙起身,受宠若惊道:“回娘娘话,确有三个多月了。”
“既如此,可一定得当心。”中宫温和从容道,又续续说了许多安胎事宜,极为熟稔,甚是雍容大度,浑然一副富贵人家出身的名门闺秀,不复丝毫嫉妒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