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消息,无异于晴空霹雳,把曾居道给劈懵了。
仔细问询之下,杜云凉才知道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虽然那个摊主也是含糊其辞,并不了解细节。
原来不过是又一个恶少强抢民女的老套故事,从古至今,这样的故事似乎不会有个完。只是同样的事情,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不同的人来做,结果是完全不同的。
景君生一向霸道行事,但是限于身份,他到底也没做出什么大奸大恶的事情。不过是今日强收了东家的雨伞铺,明日又让他爹景唯严连赔不是带敲打儿子地还回去;再不过就是聚集一帮狐朋狗友在城中喝花酒赌博,闹场子,拿钱往人脸上砸,被砸的人也说不上高不高兴,但还得屈辱地把钱捡起来再捧一句臭脚。
奇的是在两年前,这个败家子不知是受了哪位高人点化,抑或是自己突然开窍,不再满足于小打小闹,逐渐有模有样地组织起了一个名叫“满江红”的商业帮会,成为京城里有名的大帮派。
这个商会表面上看起来如同所有行业商会或地域会馆一样,是一群商人互帮互助,彼此照应以谋求利润的组织。但其实质却是一股强大的地头蛇毒瘤,加入的要求只有一条:唯景君生马首是瞻,景君生就是一切。
满江红的发展壮大是出乎所有人预料的,以景君生这么一个没有任何话语权的商家身份,却能在短短两年里集结了一大帮做各种生意的商人,势力范围从一条街扩展到一片街区,还隐隐有越发扩大之势,让人不由得刮目相看。
但是,满江红的来势汹汹和迅猛生长却透着一股诡异。
最起码,不该这么快的。
只是满江红这个组织的具体事宜,曾居道并不清楚,但他知道有一个人肯定清楚。
现在要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能光听这个小摊主的风言风语,必得听听官方说法。
于是他临时改变了路线,决定去一趟相国寺。
杜云凉察颜观色,发觉曾居道面皮发青,连话都没来得及多说,急匆匆地顺路往北走去,想必是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了,于是忙不迭跟上。
曾阿舟瞥了她一眼,然后低声道:“别紧张”
杜云凉苦笑着点点头。
她不紧张,她只是好奇。
像这样跟着曾居道,也能长不少见识。
毕竟十年前她并没有涉足京城很多地方,只是在自家小院里打转,或者偶尔坐车去亲友家做客,遇到节庆庙会什么的,她也只是由大人们领着在楼上观看,然后到一个清净之处用饭。
在京城大街上,这样来来往往,各处行走,还是头一回。
这个地方,陌生,又让她极其眷恋。
相国寺她是来过的,但是那时候印象不深刻,只记得那地方又吵又闹,人多得像蚂蚁,空气里有呛人的香烛味。
相国寺是京城中心第一大佛寺,庙宇威严,建筑群广阔。在相国寺周围形成了一个体系庞大的市场,各种杂货交易,零嘴小食,应有尽有。
相国寺常年香火旺盛,香客成涌,就连远道而来参拜的都络绎不绝,可想而知这里的繁华景象。
著名的情报组织青刀卫外所就坐落在相国寺东巷,表面上看像是装饰讲究的大户人家,牌匾上挂着四个刀剑森森的大字:天道无亲。
那是来自道德经中的一句:天道无亲,常与善人。
与人家不同的是,外所大门敞开,由三层侍卫把守,若有冤情或告发,可直接在门外大声呼喊。从外面看,铁青色的照壁上盘着一条凶恶巨龙,挡住了所有窥探的视线。
曾居道在门外站住,对两侧侍卫看了几遍,他心里虽然已经一片火烧火燎,但还是不敢越雷池半步。于是就像以前一样命曾阿舟站在门口等着,等李至大爷出来或是回来的时候上去告诉他一声,说曾三爷在茶坊里等着。
杜云凉亦步亦趋跟在曾居道身后,进了不远处的一家茶坊,曾居道坐下,她站在一旁,垂手侍立。
伙计上前招呼的时候,眉开眼笑地道:“爷,您又来了!还是果仁茶?新鲜上市的梨子和秋枣,给您蒸一盘来?”
曾居道摆摆手,伙计得令,一会功夫就摆上了茶果,道了声“您慢用”就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