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岁的小公子说话清清脆脆,比他声音更清脆的是打得啪啪作响的算盘声。
啪啪啪——
像某种魔音一般,郑晨月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也跟着砰砰砰直跳。
随着算盘拨得越来越快,她心中的不安也越来越重。
最后眼皮子都跟着抽起来了。
她在马车上咬紧下唇,暗暗祈祷丫鬟芷兰赶紧带着大哥来救自己。
刚想到这里,马车外一声清脆的童音响起。
“计算完毕,郑小姐一共应该支付赔偿款,两千九百零九两白银。”
“多少?”郑晨月嗓音尖锐得几乎劈了叉,她一把撩开车帘,露出写满错愕的脸庞,“你说多少?”
池怀瑾板着妖孽的小脸,一本正经道:
“郑小姐不必激动,我会把每一笔赔偿款的来源说给你听。”
“小孩在我们的粥棚出事,理应我们镇国公府帮他讨回公道,郑小姐说是也不是?”
池怀瑾朝郑晨月问道,语气铿锵。
郑晨月犹豫,理是这个理,但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不能跟着池家小孩的思路走,否则会被坑死!
但她不吭声,围观的百姓、乞丐却是一片肯定与赞扬之声,纷纷夸赞镇国公府救困扶危、宅心仁厚。
郑晨月闻言,气得手指发抖,这些人是什么意思?
合着他们靖国公府居心不良、心胸狭隘?
这些贱民,果真有奶便是娘,不过一顿白粥,就被收买了。
“郑小姐?”池怀瑾笑眯眯喊她。
郑晨月拧着眉,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是。”
“既然郑小姐同意,就听我慢慢细说。”
“根据我朝律令,肇事伤人者,需承担伤者医药费、三倍误工费、给予亲属的补偿,以及养伤期间的全部费用。”
“白纸黑字,明文规定的事,想必郑小姐也不会故意不认的,对不对?”
郑晨月:“……对。”
“好,那我就放心了。”
池怀瑾拍了拍胸脯,一副生怕郑晨月目无王法的模样,气得郑晨月直磨牙。
“治疗费:十两,药费:五十两,医药费共计六十两;误工费就按……”
“等下!”郑晨月音量拔高,“他一个乞丐医药费六十两!他值这个价吗?池怀瑾你坑我呢!”
池怀瑾闻言,立刻点头,恍然大悟道:
“你说得对,去年被大皇子撞伤的那位婆婆只是擦破了点皮,大皇子给的可不是医药费,是惊吓补偿,这个得添上。”
说着,他又扒拉了一下算盘,啪嗒一声,郑晨月都懵了。
我跟你谈医药费,你跟我说惊吓补偿?还莫名多要我一百两银子?
“你你你……”
池怀瑾继续道:“我家军医可是名医来着,名医十两诊金不贵吧?这小孩一看就长期营养不良,骨头脆的很,用的药也得是好药,不然落下病根,可是一辈子的事。”
“还是说郑小姐可以养他一辈子,如果是,咱们就按一月一两银子,寿命五十年算,只要郑小姐愿意支付……嗯……四百八十两,药费就算了,郑小姐觉得如何?”
“我我……不行!他怎么值每月一两银子?池怀瑾你抢钱呢!”郑晨月怒道。
池怀瑾摇摇头,奇怪道:
“郑夫人没有教你管理后宅吗?你难道不知你们家最低等的小厮月银都是一两三钱银子?”
“胡说八道!你怎么可能知道我们府上的事?”郑晨月皱眉,根本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