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面,石丘平过来,禀报说牧长归在黄昏之后去了太子府,在里面待了足足半个时辰。
夏子末仿佛陷入深深的疲惫,轻轻的问了句,“你怎么看?”
“现在还看不太清。”石丘平分析道,“从张起靖写给张观正的信来看,牧长归确实是怂恿他的关键人物,他们是同乡关系。奇怪的是太子在当中究竟是什么角色,牧长归跟太子在这件事上突然走近,着实让人费解。我宁愿相信,他是在向太子示好,张起靖就是他送给太子的大礼,以平衡自己最近出得过快的风头。”
“他这是对我的背叛。”夏子末突然吼道,“我查了这么久没查到人,怎么也不会想到竟然会是他在背后搞鬼,他是脑子坏了吗?竟然帮着去肢解齐家军,什么动机?”
石丘平劝他消消气,“如果他是一个有野心之人,那他跟太子之间就是根本的对立,不管现在发生什么事,只会是权宜之计,我相信,他不会连这个立场都端不正。”
“那太子能不知道吗?”夏子末不屑道:“耍这种小聪明有什么用?”说着也就心情渐渐平复下来,“那你对张起靖这件事怎么看?齐家军真要被就是分裂了的话,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确实非常危急,按理说皇上分裂齐家军,已经是率先违背了当年四大家族誓言,罗川平已经有了出手的借口,甚至在城外直接狙杀张起靖都未尝不可,可偏偏毛不易不作出反应,罗川平出不出手都很尴尬。”
“你觉得罗川平有想出手的意思?”
“我不信他没有动摇,坦白讲,他对皇上的忠诚度,远远不如左丞相。”石丘平叹息道:“好像偏偏咱们做不了什么。”
“这样岂不是大家一起等死?”夏子末恼怒道。
刘婆跟张妈在房里面聊个不停,搞得形影不离的样子。
夏子末不悦道:“让你过来是做总管的,不是成天跟张妈拉家常的。”
“那些账目我都看了呀,花钱如流水,我要是让你少花点你能听我的吗?”她立即怼道:“看你们几个整天在那里嘀咕些杀头的勾当,我也不敢听呀!”
张妈看着她竟然敢明目张胆的怼主子,眼神里不禁放出异样的光芒,而自己每每都是骂不还口的。
“你现在已经上了贼船,再想划清界限也来不及了。”夏子末冷笑道。
“我呸,跟我玩阴的,信不信我哪天直接去衙门把你给举报了。”
“你个八婆!”夏子末骂道,“是谁说你挺好的,非要力举我用你,我要扒了他的皮。”
“好像是你自己。”石丘平低声说道,“我是听阿刁说的。”
夏子末无语,感觉想要暴走却无门的样子。
张妈在那边拉着刘婆的手,示意她说些服软的话,可她不依,“不能惯着他的臭脾气,大不了一拍两散,老娘还愁没地方去吗?是他死乞白赖的把我请过来的。”
夏子末服了,不和她硬干,转头对石丘平说道:“从明天起,你们把每天的行程都要汇报给她。”
第二天,刚刚上了马车,北桑赶过来,说是有要事禀报。
“什么事这么着急?”
“楚云天刚刚一早去吏部尚书曹敏家负荆请罪去了。”
夏子末一愣,“没想到这家伙能屈能伸。”
“是啊,这一下给足了曹敏的面子,说不定事情就过去了,咱们白忙活了。”
“这可不一定吧, 不是说曹敏是个小肚鸡肠吗?吴明理那边怎么说?”
“昨晚就向皇上自首了,自愿家产充公,据说足足上交了四千多两银子,皇上念他知错,竟然免了他刑罚,还给他留了一千两银子。”
夏子末气得直拍车掾,“怎么什么事情都不顺?你们几个,好好的商量出对策来。”
马车向着城北方向驰骋,在一个偏僻的小村落,有一处临时搭起的棚子,棚子外面,一口大锅,熬着乳白的粥,上百名的流浪汉个个拿着破碗排队等着施粥。
沈芗和齐小宛正分别拿着个大勺子,给他们一个个盛粥。
夏子末找个地方坐下来,静静的看着他们。
足足一个时辰过去,沈芗驱散着大家,“你们赶紧离开吧,大家都分散开来,千万不要聚集在一个地方,免得又被驱赶出城。”
齐小宛走近夏子末,微笑道,“你怎么来了?”
“我就是随便转转,恰巧看到你们在这里,怎么样?干这些脏活累活还习惯吗?”
“挺好的呀,很充实呢?”
“你这是着了沈芗的道了,可不能跟他学。”夏子末笑道,“她是个活菩萨,成天忙着普渡众生,是没有自己的快活日子的。”
沈芗这时走过来,“小宛姐,今天你辛苦了,要不早点回去休息吧,剩下的我来弄好了。”
“我来吧,你们都歇歇。”夏子末抢先道,然后让耿浪叫些人过来,迅速的帮他们收拾完毕。
“今天怎么这么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有什么要我帮忙的。”沈芗看着齐小宛走了之后说道。
“今天没有,纯粹是郊游来了。”夏子末笑道。
沈芗盯着他看了两眼,“看你脸色不怎么好呀,这两天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他苦笑着,“烦心事哪天没有?可是看到这些流浪汉,一个个朝夕不保的日子,自己的心情仿佛也能平静一些。”
“是为齐家军的事吗?”沈芗劝慰道:“我知道你一定是尽力了,千万不要觉得你现在富甲一方就有通天本领,比起太子的力量,你真的微不足道。”
“被你说得我都气馁了,不过事实也是这样。”
“少主现在还是不好出手。”她说道。
“我知道他的立场。”他叹气道:“看着军力平衡正在被一步步打破,我是有些着急,感觉都有些透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