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罗在黑暗中摸索,瞥见一个若隐若现的光亮点,随着走得越近,各种声音传来。
“霆儿,是娘的错,是娘的出身害了你……”
“本王没有你这样卑贱的儿子!”
“元霆啊,到皇祖父这来……”
“……你终究是朕的皇子,为元国出战,是你身为皇子的责任。”
“主帅!我们胜了!”
“……主帅!天道不公啊,您战功赫赫,忠心耿耿,陛下怎么会认为您有造反之心!”
“主帅!胡凡能死您前头,是胡凡的荣幸!主帅,您一定要好好活着!”
“好好活着……”
各种声音夹杂着片段记忆钻进脑中,剧痛无比,元罗咬牙,跌跌撞撞往前走。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无比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
“之衡哥哥,你别吓我,快醒过来!”
“元之衡,你身上有老娘的血,没我允许你敢死试试!”
“混蛋!王八蛋!”
“元罗,你要是敢就这么死了,老娘转头就嫁人!老娘还要将你的魂魄锁在身边,让你天天端着水盆,亲眼看老娘和别的男人滚床单!”
“……”
元罗当机立断往回跑,咬牙切齿!
“花袭人你敢!”
泪流满面的花袭人猛地抬头,对上那双血红的黑眸。
“花袭人,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次……”元罗抖着干涩的薄唇咬牙挤出几个字,随后喷出一大口黑血!
“元罗!”
花袭人被溅了一衣襟的血,弯腰捧着男人的脸,神色惊惶大喊。
余奎等人方才因为主帅突然抽搐气竭,惊慌失措,又差点被郡主那番惊世骇俗的话给吓死,见主帅醒来,欣喜若狂,见主帅吐血,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心情岂是一个复杂可以形容。
“主帅!”
“军医!”
军医连忙上前把脉,大松了口气。
“别怕别怕,是淤血!淤血可算吐出来了!”
众人捂着胸口喘气,差点虚脱。
花袭人没忍住,趴在男人胸口低低哭出声来,众人自觉退出大帐,军医也尴尬摸摸鼻子,把小炉子搬出去熬药。
…
“混蛋,你吓死我了……呜呜”
花袭人不管不顾擤了吧鼻涕,拿男人衣服擦手,想捶他又不知从何下手,憋屈得眼泪狂飙。
元罗吐出淤血,呼吸平缓下来,定定看着哭得花脸猫一样的少女,伸出手将人按在胸口,长长舒了口气。
他熬过来了,雪洞中无数次想放松闭眼,靠着少女的一颦一笑,咬牙熬过来了。
“……你怎么会在这?”元罗瞥见上头的军营帐顶,反应过来皱起眉头。
花袭人赶了大半个月的路,到这病一场,又熬了几宿,此时听着男人胸膛传来的心跳声,浑身放松下来,眼皮自动合上,模糊嘟囔一句听不清的话。
“……袭人?”
已然熟睡的少女瘦了一圈,苍白孱弱,小巧下巴还沾有几滴血迹。
元罗心头一疼,轻手把两人沾了污血的外套脱下,双手微微使力将人抱上胸前躺好,扯过被褥细细盖上。
感受到少女温暖的呼吸拂在脖颈,元罗闭上眼睛,消化脑海里乱糟糟的记忆片段。
傍晚,元罗半坐起身靠着枕头,接过军医递来的汤药喝下。
军医低着头,没敢去床里侧的被褥小包,只是犹豫开口,“主帅,郡主病了一场,身体很虚弱,这样睡一整天不吃不喝,可能会……”
“……无妨,她吃过了再睡的,你出去吧。”
“是,那属下让人送些肉粥来。”
因为郡主在里头,东方政等人不敢进帐,傅青提着食盒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