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清晚进来,规规矩矩给花袭人行了个大礼。
“起来吧。”
花袭人摆摆手,把手边的干果篮子推过去一点。
“听说你有身孕了,恭喜。”
“……谢谢。”
薛清晚柔柔一笑,神情恍惚带着欣喜。
花袭人挑眉,都说女人怀孕身上会有母性光辉,果不其然,眼前温柔低笑的女子,和初识的薛清晚,宛若两人。
“你是怎么发现元玥要害我的?”花袭人也不装,直截了当问。
薛清晚顿了顿,有些惭愧,“……其实我也是无意得知,我娘身边有一个妈妈梳头手艺极好,当年被大公主要了去,前几日她突然找上门,说她病重,府里不管,把她赶出来了。”
“我顾念旧情,给她安排住处治病,然后听她说起公主府里头的事,原本是些耳熟能详的风月事,但她屡次提到花家,我就忍不住套了几句话,从而觉得或许大公主又要对付你。”
“可没想到,她这次要对付的,是你父亲……”薛清晚垂眸叹了口气,虽说她如今是低嫁,受冷眼相待,但比起以往在家战战兢兢,面对元玥姐妹心惊胆跳的受辱日子,嫁了人的生活,要好上太多。
公婆慈祥,姑姐妯娌和善,夫君尊重恩爱,她才发觉自己以前过得是如此荒唐蠢笨。
要说这唯一担忧的,就是她的母亲跟在父亲身边受苦,自己却无能为力。
花袭人抿了口茶,“还是要感谢你特意提醒,免了花家的麻烦,对了,我听说出嫁的女儿有孕,若孕吐剧烈,需要娘家母亲亲手煮一碗水服下就能缓解的,你听过吗?”
薛清晚狐疑想了想摇摇头,“不曾听过,我这孩子很听话,夫君也懂医术,我没有孕吐。”
一旁傅清翻了个白眼,这薛清晚怕不是个呆子?这话茬都听不出来,她旁边的丫头都听出来了,暗暗戳了自家夫人一下。
薛清晚还转头看丫鬟,见她挤眉弄眼比划,才恍然大悟,猛的站起身,一脸错愕。
“……郡主,你的意思是,我,我有办法接我娘到身边?!”
花袭人好笑,其实薛清晚本性是胆小单纯的,只是跟着元玥姐妹学歪了,小白兔硬装成个凶狠乱吠的小狗。
“你家虽被皇后所累,调出京城,但又不是判刑流放,你娘也从来不引人注意,接她回来探望孕中的女儿,不算什么过分的事吧?”
见薛清晚激动要跪下,花袭人连忙让丫鬟扶住,“你如今可金贵着呢,在我这掉根头发,那我跳护城河里也洗不清嫌疑。”
薛清晚喜极而泣,连连点头。
“谢谢……”
“别谢来谢去了,反正回去你就只管装呕吐不适,但记得跟你夫君通个气,别回头乱开药给你喝。”
“好好,我一定照做!”
薛清晚顾着肚子,深呼吸平复心情。
“郡主,我今日来还有一事,是为了我夫君,给郡主道谢的。”
前些日子花袭人进宫,在养生房外碰到跟太医来给陛下诊脉出来的冯韦正,清瘦秀气的男子因为递帕子慢了些,被老太医好一通数落。
趁老太医进去禀事,花袭人上前向冯韦正打听陛下诊脉结果,而整个太医院都知道,陛下的身体情况,可以对嘉乐郡主说。
花袭人发现这个冯韦正谈吐不凡,颇懂养生之道,临出宫前就跟太子提了一嘴。
没想到这人还真入了东宫太子的眼,随即点名任他为东宫特定御医,身价大涨。
“客气了,冯御医有真材实料,金子蒙尘嘛,迟早会发光的。”
薛清晚感激叹了口气,“我夫家公爹原是县城里头的药房大夫,机缘巧合才进了太医院,只是毫无背景可言,又不懂圆滑处世,临退养也只是个陪诊的御医,连个主治太医也算不上。”
“我夫君自小熟读医书,空有一身的本事却无出头之日,性子也跟我公爹如出一辙,我只是怕,他往后还是会因为耿直得罪人……”
花袭人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