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渊对女子间的玩法无感,转而问了百里念一句“你要不要试试?”他轻摇羽扇,说出了两日来第一句话。
“可行。”百里念从容自如看不出破绽,拾起脚边的弯弓,指尖调试着弓弦,一手磋磨着弓身上镶嵌的宝石。
翟渊看穿了她的心事,不甚在意,既然尊主要他护佑百里念,他就不能袖手旁观“你切莫露出马脚了。”刚才那花生粒的力道与角度,确实是他这个方向射出的,然而有他的身份挡在前,侍卫们才不敢发怒,若是再出几条人命,怕是不好交代。
游戏开始时,江燕离虽然身负重伤,但是功夫还在,拖着脚伤笨拙的躲避世女们投来的羽箭,自嘲不已,不但折在了南疆人手里,还要像奴隶般被她们玩弄。
“欸,我就不信了。”一名世女发了狠,她每次往江燕离的身上射去羽箭,总能被躲去,心中越发不甘,索性三箭齐发,就不信不命中。
奴隶的命如同草芥,仅供贵族们耍乐,死了便死了,无甚干系。
江燕离有些脱力,脚踝处的锁链痕渗出了鲜血,大口喘着粗气,渐渐使不上劲。
三发羽箭朝着她袭来,无法做出反应,江燕离呆在原地,就这样看着箭尖朝她而来,羽箭印刻在瞳孔中,她闭上双眼,随时准备赴死,死了也好,死了不用受折磨。
就在合上眼的瞬间,一支穿云箭从斜角处投射而来,将那三支羽箭串连在一起,同时落在地上。
江燕离缓缓睁眼。
看台正中央,百里念举着弯弓的姿势,桀骜不驯的态度蔑视一切,嘲讽的眼神瞥了眼这些贵族,一身轻衣迎风摇拽,宛如不染世俗的道骨之人。
“大祭师,你的属下好手段啊!”世女心中愤然不悦,可见是翟渊的人出手,只能咽下这口气,不敢大肆声张,与翟家人为敌,除非不想要命了。
“这人,我要了。”百里念指着江燕离开口,她的声音沉郁冷寂,不带丝毫温度,板着一张脸,分辨不清神情。
翟渊指挥着手下,靠在小厮的耳边交待了几句,那人听了令跑下了看台。
百里念坐回位置,江燕离不能死在这里,宋沁的下落尚且不知,她也是温言的姐姐,出了事怕他伤心。
不一会,侍卫押着江燕离前来,逼着她跪在百里念跟前,抬眸见跪拜之人是百里大人,她也不再端着,双膝跪地,深深叩拜。
江燕离知晓大人的身份不能暴露“奴已是大人之人。”她接着弯下身子再一叩头。
“跟我走。”百里念附在她的耳边悄声说了句,翟渊瞥了眼她们的举动,装作不知,继续看着台下人的表演。
百里念拉着江燕离的臂弯,运用细微的内力将她托起,外人见无热闹可看,不再注意她们两人的互动。
百里念拉着江燕离躲去了偏僻的角落,扫视周遭,见无人跟来,才与她搭上话。
“大人。”江燕离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匍匐在地抱头痛哭起来,她罪大恶极,没有保护好殿下,以至于她...
“二殿下呢?”百里念慌忙的抓住她的手,急切的询问道,眼神中流露出担忧。
“殿下她...她...呜呜呜..”江燕离一度哽咽说不出话,抬头时鼻水混合着眼泪,狼狈不堪。
“殿下已经殒命了。”江燕离咬牙切齿,艰难的说出七个字,狂躁的揪着自己的头发,深恶痛绝,自责自己的无能。
百里念颤抖着松开了手,握紧了拳头,仰天长叹,闭上眼时,与宋沁过往的一幕幕回印在脑海中,又想起宋知宁可爱的小脸,该怎么与祖母和他们交待。
“燕离,殿下的尸骨在哪?”百里念睁开眼,俯视江燕离的身影。
“被...被丢在乱葬岗中。”江燕离扭曲着面孔,说到这时已泣不成声,她已无脸面回京了,江家一定会被这事牵连,她与苏以澈终归无缘无份。
“带我去。”百里念扯住她的臂膀,整个人被带了起来,死要见尸,只有亲眼见到才作数。
江燕离直起身,脚步踉跄往前,二人一步步往乱葬岗而去。
此地尸骸遍野,江燕离闻着味呕吐不止,太过腥臭,压在最底层的尸首已变成累累白骨,宋沁身着黄袍,容易辨认,江燕离不过在死人堆里刨了几处,就挖出了殿下的尸身。
百里念看着僵硬的宋沁,全身都布满了恶心的蛆虫,放在烈日下曝晒太久,已经腐烂的身躯,内脏都被蚊虫啃食了干净,只余一张脸依稀辨认。
百里念镇定心神,全毁了!她拧紧眉心,眼眶泛起了点点猩红,如今不是哭的时候,她必须尽快想出对策,不然江家一定会被问罪。
“殿下。”江燕离忍住胃里翻涌的恶心,跪在宋沁的身旁哭,人都开始腐朽了。
‘轰隆’天空雷鸣震响,乌云笼罩万物,倾盆大雨瓢泼落下,大雨冲刷着三人的身躯,不过一月间已然天人两隔,百里念的泪水顺从雨水一同滑落,太久没体会哭的滋味,原来自己还是会掉眼泪的。
“你将殿下换一身衣服,我们带她回去。”百里念忍住抽泣,不让人发现她的软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