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怒号,卷起那漫天的雪片,迷了人眼。
颂军已至白羊湖抓俘虏、受降、缴械、上锁链,一切井井有条。
赵君珩牵着蓁蓁,在墨筠等人的护卫下,走到湖中。
萧旭的身子被冻在冰面,能清晰地看见那银质面具下暴突的双眼,以及一丝不挂的身躯。
“嗬!”蓁蓁眼光将其上下一溜,不自禁地惊呼一声。
几乎是同一时间,赵君珩将她扣进了怀里。
他面无表情地扫了扫萧旭的尸身,冷声下令道:“挖出来收殓,不得弃置野外,任其...
“任其…器大嚣张!”
想不到秦王也有词穷的时候,墨筠强忍笑意领命:“属下遵命!”
不久,辽兵俘虏全部被关押进了定州地牢,听候发落。
蓁蓁原本担心赵君珩的身子,遂没有将罗刹国传教士之事告知,此刻,见他即使没有武功,也能运筹帷幄,转危为安。
于是,将传教士如何在康平五年进献短铳,如何被郑太后驱逐出大颂,以及诬陷墨家的那行异族文字,一五一十地全部告诉了他。
赵君珩听罢,当即命老韩整饬所缴获的辽兵长铳,准备向辽国发出更猛烈的攻击。
老韩始终身在辽国心在颂,于火铳制造上本就有所保留,此刻回到定州,又有陈束辅助,自是如虎添翼,全力以赴。
没用两日,便已圆满完成任务。
第三日夜晚,大雪初霁,漫天织出缀缀星光。
熏香袅袅的寝房内,蓁蓁正睡得酣沉。
赵君珩一身劲装,披上玄狐大氅,轻手轻脚地推开了栊门。
庭院中,墨筠亦是全副武装。他半跪下来,递上全新的短铳:“王爷,神机营严阵以待。”
赵君珩接过短铳,冷白的长指抚过铳声,目光冷峻、神情冷漠、语调冷冽地:“走,随本王去踏平辽宫。”
冷肃的气势刹那间迸发,俨然是原来纵横沙场,百战百胜的战神王爷。
墨筠浑身一凛。
然,起身之际,栊门被“吱呀”一声打开了。
蓁蓁披着件狐裘就跑了出来,焦急地阻拦:“不行,王爷,你不能去,我去。”
一怔之际,赵君珩手里的短铳已被“强势”的小妻子抢去。
看着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小妻子,他心中又甜蜜又无奈,最后只能是妥协:“好,那我陪你去。”
见他不再执拗,蓁蓁也让了一步,“那你只能看,不能动手哦。”
“好!”
赵君珩将人推进寝房,亲自帮她更衣,又取了一件更为厚实的紫貂斗篷,替她穿上。
须臾,两人出了定州王府。
府外,神机营并定州戍卫军共三千人,人人配备千机伞与精良的长铳。
风雪漫天,赵君珩一身冷硬铠甲,半张黄金面具遮住了他面相温润的俊颜,露出的下半张脸,神情比冰天雪地还要寒上三分。
大军之中,无人敢侧目视之。
他搂着蓁蓁骑在绝影之上,一马当先,耀兵出击。
朔风吹,战鼓擂。
马蹄催踏,刀枪交并。
辽王宫城墙之下,两军对垒,厮杀激烈。
一面黄色的大旗被劲风扯得猎猎作响,其上绣着一个硕大的“颂”字。
赵君珩拥着蓁蓁坐在高大的骏马之上,他面色平静,但若透过那黄金面具,便可见那双桃花眸黑沉沉的,如凝了无数的暗涌波涛,遥遥地望着那城门楼上的辽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