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
天微微亮,还有些灰蒙蒙的,暖色的晨光从窗棱纸中透出来,将厢房内的东西染上了淡淡的晨辉。苏蔓蔓依靠在门边,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
她怎么睡着了?
门不知何时关上了,昨夜她睡着前还是开着的。
腰背传来一丝酸痛,苏蔓蔓握着已经做好的鸳鸯荷包,直起身子,肩上披着的外衣因为她的动作而滑落,跌在地上,扬起一阵细小的尘灰。
——谁披的衣服?
她捡起地上的外衣一瞧,这好像是她自己包袱里用来替换的外衫。苏蔓蔓回头望向土炕,李婶侧卧在上面沉沉睡着,难道是李婶?
她揉了揉酸痛的脖子从小凳上起身,将外衣叠好放回了包袱里,正要将绣好的荷包一同放进去的时候,她隐约听见院中好似有人交谈的声音,好像是惢娘和肖慕言。
苏蔓蔓贴在门后,附耳偷听。
肖慕言好似刚从外面回来,问惢娘:“青青醒了么?”
惢娘道:“还没有,你们昨夜从枣山回来都快亥时三刻了,想必青儿也累坏了。”
肖慕言好似有些心疼,道:“那就让青青多睡会吧,阿娘,不要叫醒她。”
“知道了,这两日不都是这样的么?”惢娘的声音听起来带有笑意,似乎是因为肖慕言对苏青青的关心让她觉得有些欢喜。
门后的苏蔓蔓心念一动。
——苏卿卿还未醒?
在她印象中,在他们这样的平民家庭中,家务劳动是女子非常重要的事。在北溪,女子早起要做饭,伺候一家老小的吃喝,喂养牲畜,然后洗刷衣物做针线女红,接着还要打扫家务,这些事苏卿卿在家时都是规规矩矩完成的,一般苏蔓蔓醒来的时候,苏卿卿都已经做好了一家子的早饭去浣洗衣物了,怎的来了陌野仿佛变了个人似的?难道这才是苏卿卿本来的面目?
苏蔓蔓神色一黯。
此时,岂不是她在肖慕言和惢娘面前刷好感的大好时机?
苏蔓蔓眼睛眯了眯,将荷包收在窄袖中的暗袋里,然后轻轻打开了厢房的门。
院中的二人听见声音,回头一看。
惢娘好像有些惊讶,道:“蔓丫头,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苏蔓蔓出来,对手关上厢房的门,对着惢娘和肖慕言行了个礼,道:“伯母,肖公子晨安。”
她瞥了一眼立在院中的肖慕言,肖慕言他天穿了一件青色的半臂交领外衣,内里衬了一件青白色的长袖中衣和黑色长裤,脚上蹬着一双黑色的布鞋,黑色的长发梳到头顶上用青色头巾扎了个长长的发辫,晨风吹来,他额前的短刘海被晨风吹动,将浓黑的眉毛和深邃的眼瞳衬的更加迷人。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平民装扮,可是肖慕言穿起来却显得清逸脱俗。
见苏蔓蔓和他行了个礼,肖慕言也礼貌的冲她点点头。
惢娘在缝制衣裳,见苏蔓蔓起来了,便放下了手中的衣物,和善地对苏蔓蔓道:“快去洗漱吧,热水阿言已经烧好了,就在灶头后面那个大锅里。”
“谢谢伯母。”苏蔓蔓应声,快步往厨房取水去了。
肖慕言从工具房取了提着采桑的空竹筐,对惢娘道:“阿娘,我先出去采桑了,锅里有煮好的豆粥,一会婶子和青青起来记得让她们吃早饭。”
“行,快去吧。”惢娘继续缝制给苏青青准备的新衣裙,道:“对了,昨儿我托人在镇上买的东西到了,一会你采完桑回来去庄子里取一下。东西有点多,你赶着昨儿的那辆牛车去,老牛我一早喂过草料了,用完了牛车再还到庄子里去,记得要好好谢谢庄子里的叔叔伯伯们。”
“嗯。”肖慕言背起竹篓,打开院门上的门栓,出门采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