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潘明对小闲有一种复杂的心情。他曾经亲眼目睹，成达和小闲在法院阅卷室看卷宗，成达边看边摘抄，小闲则一目十行，翻得飞快。事后，小闲居然能把看过的东西一一复述出来，比成达记录的还准确。

他也曾经在法庭上看到这样的情景。

成达在法庭上问证人：3月23号晚上你在什么地方？

证人甲：我想想，那天我小孩的舅舅来了，我在家喝酒呢。

成达：你确定？

证人甲：确定。因为那天是我小孩子的生日。

成达：可是你在给警察作证的时候说，你在现场。而现场离你家大概有三个街区。你怎么解释？

证人甲：没有吧。我怎么可能这么说呢？

小闲递给成达一张纸条。上面写着：预。P347，6-10.

成达：请公诉人读一下预审卷第347页第6行到第10行。

公诉人：证人，你确实在预审中说，3月23日晚上你在凶案发生现场，看见一个被告人匆匆逃离。

证人甲：我想错了。我舅子是4月23日来我家喝酒的。3月23日我确实在现场。

成达说：你在预审卷中说，你借着月光看到了被告人的脸。

证人甲：对对，那天月光很亮。

小闲又递给成达一张纸条：阴历下月弦。

成达：可是那天是阴历月末，案发时根本没有月光。

另一次法庭庭审，成达跟公诉人辩论。小闲充当助理，不时提醒成达。

小闲在法庭上给成达递纸条。

成达跟公诉人辩论，脱口说出一串数字：

被告的生日是1987年7月22日。

他妻子的生日是1986年6月10日。

被告孩子的生日是2003年5月5日。

他们家没有人那天过生日。

被告姐姐家的门牌号是幸福街125号。预审卷165页第三行有记载，被告所说不实。

还有一次，小闲在邮局调看了一张电话记录。

法庭上，成达需要的时候，小闲给成达纸条。

成达向法庭道：我可以出示被告人在案发那天打过的17个电话号码和联系人的名单。分别是：张卫平，1389456565；

李向东，1367890987；钱守亮，1356747890；…….这些人都可以证明我的被告人当天的行踪，他不可能有做案时间。

更奇绝的是，成达和小闲到法庭签收判决书，法官问成达：我们的卷宗有17本之多，你只看了几个小时，怎么能记住那么多内容？

成达：“我没有那个本事，但是我的助理有过目不忘之能。”

法官：“真的？”

成达：“您可以随便拿一份东西给她，给她三分钟，让她看完一页，她能背给你听。”

法官随手从书架上抽了一本书，美国作家威廉曼彻斯特著的《光荣与梦想》第一册，打开94页第二章，让小闲看。

小闲道：“这一页只有半页文字，我一分钟就够了。”

小闲一目十行看了两遍，把书放下，背道：‘第二章，罗斯福

总统大选后不久，一群共产党人毫无征兆地出现在纽约东65街49号前，罗斯福总统接待了他们。一个人突然吼道：我们希望你告诉胡佛总统，联邦政府必须…….没等他说完，罗斯福就急切地打断“我无权告诉总统该做什么，在联邦政府里，我只是一名普通公民。”这是实话，没有那样的大权之前，他不会插手。之后，他坐上了纽约地产巨鳄文森特、阿斯特的游艇出海钓鱼，组织了一个不显眼的内阁。他自己也时刻保持随和。……..’”

法官边听边看着书对照，不由呆住了：“真是了不起，居然一字不错！你真是天才！”

成达：“我一开始也不信，我们在人才交流中心招聘律师，她一个连毕业证都没有的三无人员也去应聘，还给我露了一手，她随手拿起一页我们律师所的介绍材料，看了一眼，就背诵如流。”

二

潘明边开车边想着这些的时候，成达对小闲：“你给我当书记员，确实是大材小用了。不过你要是离开，我还真舍不得。”

小闲：“人算不如天算，我有预感，不光是我，所有的人都会离开你，这个律师所也将不复存在。”

成达：“什么？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潘明脸色大变，手也抖了一下。

茜雪：“大明，你干啥呢。”

小闲坏笑着看着大明：“你心虚了？”

茜雪：“小闲，你说什么呢，怎么像个妖精似的，尽说妖话。”

小闲泪如雨下：“我们中的四个人中，有人会出卖成达律师，成律师将因此入狱，茜雪姐，你将在狱神庙里出现，而我该咋办？我该去哪里？”

大明：“你说什么呢，满嘴鬼话。”

小闲：“这是劫数，就算我看到了结局，我也不能阻止，一切都无可挽回！”

成达突然用拳头打砸自己的脑袋：“那天喝了小闲的酒，脑子一直晕晕乎乎的，到现在都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