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老幺被送去急诊,王丽萍被警察控制,整栋楼都能听到傅老太绝望的嚎哭。
偷人孩子天打雷劈,姜月虽然不喜欢王丽萍,但做为一个母亲,她能理解王丽萍的心情,那天晚上被偷的如果是小山和江河中的任何一个,她都不知道能干出什么。
她在啐了一口:“活该”,心里默念恶有恶报,扶着墙从侧门出去。
上回带小果儿来看病的时候,她见医院门外的代销点挂着公用电话的牌子,打一通电话三毛钱。
代销点外。
秋风刺骨,小孩一个穿着破了洞的秋衣,低着头,头发帘挡住额头上的一块伤疤。另一个小孩穿着皱巴巴的中山装,但还算干净,左边脸肿着,还有个青眼窝。
两个小孩子眼巴巴往里看,想进又不敢进。
进出代销点的客人都绕道走。
江冬雪来换班,听说里面砍死人了,她不敢进去,就在这儿磨时间,打算等警察走了再进去。
她是院长的外甥女,晚去一会儿没人敢说什么。
她挎着小皮包,靠在代销点柜台上跟老板聊天,慢条斯理地撕面包吃。这种带奶油夹心的面包八毛钱一个。
八毛钱能买几十个大白馒头,够一家人吃几天。很少有人舍得买这么金贵的东西。
她每次来,代销点的销售员就会用带艳羡的口气说一句:“又来买面包啦!”
江冬雪会觉得特别满足,她故作烦恼地说:“家里没做饭,随便对付一口。”
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撕开包装,靠在柜台上和销售员一边聊天,一边撕面包吃。
这两天那个男人又来了,好像是他家里人住院。听同事说他一天去护士站好几次,偏偏赶在她不在的时候,大家都开玩笑,说那男人是躲着她呢。
她也觉得。
那男人走的军官缴费通道,她看了缴费单,知道他叫傅霆川,她的家属住在外科病房。
男人每天饭点来医院,下午离开。不知道能不能碰上。
她得让他知道,她买得起八毛的面包,生活质量要求高着呢,想娶她可没那么容易。有她舅舅保媒拉纤也不行。
江冬雪拿指甲掐一小嘬,吃了好一会儿,面包还剩下大半个。
江冬雪正跟店员八卦医院早上砍人的始末,听到吞口水声,见门口俩小乞丐直勾勾盯着她。
“哪儿来的小乞丐,脏死了,滚一边去。”
她小心把面包包起来,放回包里,厌恶地掩住鼻子:“你也不管管,这俩小脏孩站门口,多影响生意啊。”
店员拿扫把出来:“滚滚滚!别处讨饭去,别在这儿挡路。”
傅江河拉着哥哥后退一步,躲开扫把,他挺起小胸膛:“我们不是乞丐,我们是来买东西的!”
店员像听到什么笑话:“你有钱吗?还买东西,快滚!”
傅小山攥着兜里的几张毛票,这是他和弟弟捡废品攒下来的,原本想给妹妹买奶粉,现在妹妹有奶粉喝了,他们也没舍得花。
那天晚上,那女人流了好多血。以前虎子磕伤流血,奶奶都给他炖鸡蛋补补。
恶女人救了他和弟弟,可他还是恨她。
他们不想欠恶女人的。
傅江河紧张地揪着衣角,拉出哥哥的手:“我们真有钱,我们想买鸡蛋!”
店员看出来了,这个闷声不说话看起来有点阴狠的小乞丐是个哑巴,他手里确实攥着钱,几张毛票,他看到一张五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