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烧昏迷的苏哲听不见闻砚的话,他正陷在梦魇之中。
或许严格意义上来说,这并不是梦魇,而是没有被紊乱源扭曲的本来应该存在的世界线。
但在梦里,苏哲所看见并不是原主应该有的一生,他看见的是闻砚。
他看着闻砚从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到牙牙学语,最后长成世人所熟知的太子殿下。
也看见闻砚从太子之位被废弃,又被人陷害断了双腿,最后一步步走向死亡。
即便如此,苏哲能够清晰的感知到,自己对于原世界线中的闻砚,并没有起一丝感情波动。
可只要他将原世界线中的闻砚换成和自己相伴了将近半年的闻砚,苏哲只觉得心脏揪疼。
尤其是在看着原世界线的闻砚最后死亡时一想到现在的,苏哲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子玉……”梦中的苏哲呢喃着。
寸步不离守在苏哲身边的闻砚听见少年微弱的声音在呼唤自己,立刻紧张凑了过去。
苏哲依旧双眸紧闭着,高热导致的汗水让他两鬓的发丝都湿透了,脸颊嫣红到不正常。
可没有一点血色的唇瓣却在一次又一次的重复着闻砚的字。
语气中带着的惶恐不安如同一柄利剑刺入闻砚的心间。
他不知道苏哲究竟是看见了什么,才会用自己听着都揪心的语气一次次重复呼唤着自己的名字。
闻砚唯一能做的,就是握住苏哲的双手,效仿昏迷中的少年,不厌其烦的在他的耳边重复:“先生不要怕,我在。”
张老熬好药端过来,看见闻砚的动作叹了口气,将一碗黑乎乎的药放在桌上,告知闻砚以后就小心的从里面退出来,轻声将门关好。
闻砚听见了张老的话,但苏哲现在的状态依旧是沉浸在惶恐不安中,他根本不能够离开。
可不喝药也不是办法,闻砚只好忍痛将苏哲的手从自己的手中剥离,一个箭步上前将桌子上的药端在手中,而后自己坐在床头,扶着苏哲靠在自己的怀中。
在他一遍遍不厌其烦的重复话语中,苏哲安定下来的同时,碗中的药也被闻砚全数喂了进去。
他没有将苏哲放下,依旧让他靠着自己,轻轻拍打着少年的后背。
苏哲的气息也逐渐变的平缓起来,但额间的温度依旧没有消退。
唤来下人打来一盆冷水,闻砚将苏哲放下,拿着毛巾浸入水中,拧干之后放在他滚烫的额间。
他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这样的动作,只知道苏哲的热退下去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闻砚一颗心总算能够落到实处,可在想到要去书房商议处理蜀州的事务时,又悬了起来。
如果又像昨晚一般,苏哲又高热复发怎么办?
他只思考了几息,就让人去把云离找来。
一晚上只休息了两个时辰不到的云离打着呵欠:“主子叫属下有何事?”
“叫人去把王府库房中的松鹤屏风搬到本王卧房中。”
“顺便通知其他人,从今天开始议事就不去书房了。”
跟着闻砚七八年的云离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主子放心,属下一定给你办稳妥。”
闻砚低回答一个“嗯”字,就又一次回到自己的卧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