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王鹤鸣就跑来,问今天画什么。
他对这次出柜当骗子,那是相当的上心。
第一次嘛,谁还不是充满期待,充满幻想……
陈子灿却不在房里。
王鹤鸣找到他的时候,他正蹲在一间用作储物的小黑屋前。
撅着屁股,专心致志地,鼓捣十几个瓶瓶罐罐。
屋里,童和尚带着几个壮汉,已经用青砖垒出个灶台来,正抬着口大锅架上去。
王鹤鸣不去打扰他,就在旁边默不作声地看着。
一会儿功夫,灶台下生起火来,烟雾缭绕。
熏的童和尚跟灶君菩萨似的,满脸黢黑,咳嗽不止,从里面跑了出来。
陈子灿笑道:“跑什么?这烟正好,快去提桶水倒进锅里。”
童和尚眨巴着红通通的眼睛,不想再进去。
陈子灿嘀咕道:“切,没出息!”
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根缝成几层的布条,蒙在脸上。
脑后的带子打了个结,施施然走进去,看了看灶塘里的火。
喊道:“湿桂木少加点儿,败家啊!”
“赶快倒水,你们两个,把架子抬过来,细竹帘铺上……”
过一会儿,又出来选了几个罐子,用小匙挑了些粉末洒进锅里,拿木棍搅拌均匀。
然后舀起一勺,走到门口,仔细辨认汤色。
抬头,正看见王鹤鸣坐在树下,悠闲地看着这边。
陈子灿道:“去把你画的画拿来,顺便去厨房看看,扣儿的小米粥熬好了没,叫她端过来!”
王鹤鸣苦笑着,站起来去了。
抱了画回来,锅里的水已经沸了。
王鹤鸣也找了根布带掩住口鼻,伸头看了看,只见汤色浑浊,一股怪味直冲鼻端。
他好奇地问陈子灿:“子灿,这是什么?”
陈子灿忙着把画铺在竹帘上,下面衬着几张厚生宣。
闻言道:“白醋、藤黄、花青、槐黄……”
林林总总,说了十几种矿物药材。
又指了指灶沿上的几个罐子:“这些是胶矾水,白芨水,小米汤……”
王鹤鸣好生无奈,这货说话总是这样,讲的挺详细,听了却等于没听。
只见陈子灿用一张大茧纸,将架子上的画盖住,锅口遮的严严实实。
吩咐道:“火不可太大,一个时辰后叫我。”
拉了王鹤鸣出来,对他说:“今天,你要画的画比较特殊……”
“无妨,你只管说就是!”王鹤鸣跃跃欲试。
陈子灿点点头,想了一下。
“王大哥,这么多年漂泊水上,你肯定能画出那种烟波浩渺,波澜壮阔的景象吧?”
“咱们再画一幅《洞庭秋色图》可好?”
王鹤鸣有些失望:“就这些?”
“嗯,还要画一个中年道士,黄冠负剑,傲立一叶孤舟。”
“要有仙风道骨,望之而有出尘之慨……”
王鹤鸣略一沉吟,又问:“就这些?”
陈子灿点点头:“就这些。”
“你不是说,今天这幅画跟前几幅不一样,要施展惊天手段吗?这……”
王鹤鸣有些急了。
陈子灿笑了:“当然不一样,今天这幅画……”
他凑到王鹤鸣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看着一脸愕然的大才子,嘱咐道:“除了这个,其它一模一样,完全,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