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此一事,兰重火觉得对苏星河来说白归一就像是有一件玩具,他可以自己不要,丢到一边,却不允许别人去抢。
往往东西的价值就在于买的人越多。而一个人的价值也在于争抢的人越多。
有他来哄抬物价,白归一的身价自然水涨船高。
苏星河心里不舒服,就让他不舒服吧。如此,他今日来的目的就达到了。
兰重火刚走,苏星河就又听到了脚步声,他还以为是白归一去而复返。心里突然一跳,下意识看去,就看到李甘棠走了进来。
李甘棠看起来心情大好,一看到他人就毫不客气开口,“终于有人做了我不敢做的事了。真想去敬兰二公子一杯。苏星河,没想到有一天会被人横刀夺爱吧?”
苏星河满怀无名的怒火正愁无处发泄,无事排解,李甘棠还这么没眼色,前来火上浇油。他立刻炸了,“李甘棠,你非要往我心上扎刀子吗?”
“你可是先在白归一的心上扎了无数刀。眼下你的痛苦都是自作自受。”
“别人不知道内情,误会了我不说什么,你都知道,何苦来看我的笑话?”
李甘棠只能见好就收,拿了两瓶酒递来,将其中一个递给他,“行啦,别纠结了。这不是你喜闻乐见的吗?”
“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
“我让他相信,和他愿意相信,这是两回事。”
“那你究竟想要怎么样?”
苏星河喝了一口酒,“我不知道。”
李甘棠叹了口气,言为心声,“我从来没见过他哭,哪怕受了再重的伤,他也没掉一滴眼泪。可是昨天,你轻而易举的几句话就想让他把一生的眼泪都流干净。”
“我一直说不愿意让人再伤他半分,却从来都没想过,他身上最深的一道伤是我亲手给的。”
“世人只能伤他的身,只有你能伤他的心。”李甘棠也有些不认可他的做事方式,“就不能迂回一些?你至少该过问一下他的意见——”
“失去一个负心人的伤比失去一个深爱之人的命,我觉得还是前者的伤害更少一些吧。”
“可你这样拉我和你一起做个恶人,你让我们以后如何相处?”
“浮生散。喝了,爱恨就一切消散。他会从新开始,有一个美满的人生。”苏星河又加了一句,“你以后好好对他吧。我就把他交给你了。”
“为何不是兰二公子?”
“不可能。我能输给你,但是绝对不能输给他。”
“男人这可怜的自尊心啊。”李甘棠说着与苏星河干杯,两人一饮而尽。
***
兰重火坐在马车上,白归一躺在他腿上无比安静,“昨天还要死要活的,过了一夜,今日这是想通了?”
“昨日,抛弃了一切,尊严也好,底线也罢,都是为了自己。”
“不是为了苏星河?”
“为了自己以后不会后悔今日未曾尽力。”
白归一停了停,就在兰重火以为他已经睡着了的时候,他道,“兰宣,我现在终于知道兔子为何会想不开自寻死路了。”
是啊,他终于想透彻了。
当一个人为了另一个人——不管是爱情也好,亲情也罢——已经做了所有自己能做的,却依然改变不了对方,到头来只是感动了自己,将大好的人生活成了一个笑话,那么除了死,似乎也没有任何路可走了吧?
当时不明白,此时此刻终于能够感同身受了。
兰重火脸色却变了,“你千万不能有这个念头,你知道不知道?”
白归一不答。
兰重火不知道他是睡着了,还是在闭目养神。
两个人一路也没有再说几句话。
兰重火知道他不想见人,于是一路缓行,东去白鹭洲。
回来的时候已经入夏。
他时刻留心着白归一的状态,他虽然心情不佳,言语不多。其他的也没有什么不正常。
他以为,这一劫他终究是平安度过了。可是他不知道,这场苦难的重头戏还在后面。
兰重楼早已经御剑赶了回来。一日饭后把兰重火独自叫了过去。
等人坐定,他开门见山问,“你对他是如何打算的?”
“就是你能想到的那一种。”
兰重楼的脸色立刻不好了,有些痛心疾首,“兰宣,你不是十八九岁,可以无知无畏,任性胡来。”
“我知道,大哥,在你做决定之前,先听我说几件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