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刘道千道,“下官已经仔细比对过了,一百年前的黎氏族谱上的每一代名字与皇室的子嗣一模一样,只是改‘李’为‘黎’,重新誊写而来。
“而不同之处正是在百年前黎宸开始。从黎宸之下,黎冲、黎长庚再到两位黎氏千金,黎天籁与黎天香——至此正好与涂山王府的小世子是一辈,都是天子辈儿。”
林中鹤又问,“那郡马爷与黎氏,是何关系?”
“黎天籁与夜崇光之子。”李甘棠道,“若是太子李宸继位,这黎家之女就是金枝玉叶,是高唐公主。她的儿子是否有资格继承帝位?”
王德谦不以为然,“公主之女如何能够与皇子相提并论?”
“此一时,彼一时。”李甘棠道,“郡马爷的才能与仁心,我想在长安一役中,诸位都亲眼所见了吧?”
田凤吾看着苏星河道,“苏大人,您倒是说句话。”
苏星河故意做茫然未知状,“说什么?”
“国师他对此事究竟是什么态度?”
苏星河也想知道,这国师对新皇继位一事究竟是何态度。他现在还不得而知,而他只是要自己前来此处,却没有言明到底该干什么,他自然要装傻到头,将他这位佞臣,改头换面一次,做一回忠臣。于是道,“民重君轻,只要是一位有道明君,其他一概不论。”
田凤吾有些反应不过来,“国师大人,真是这个意思?”
苏星河垂眸,“不然呢?”
钦天监突然道,“下官人微言轻,本不该在新皇一事上多嘴多舌。不过,这继位一事,一为受命于天,一为四海臣服。”
“这天命一事,谁说的准?”
“眼下,南方多地涝灾已平,只剩下汴梁大旱,和长安与常州两地的蝗灾。如果郡马爷真是天命所归之人,肯定能得皇天后土庇佑,显示神谕。”
“什么神谕?”
“祭天。”钦天监进一步解释,“汴梁落雨,两地虫灭。那么他就是天下正统,再无人胆敢质疑。”
“祭天向来是高唐大事,只有真龙天子才有资格祭天。”王德谦第一个反对,“让一个臣子祭天,有违祖制,更藐视朝纲。真有人开了这个头,那可就是国将不国,君也非君了。”
段燕青道,“兹事体大,既关乎高唐国祚,又与黎民百姓息息相关。但凡行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
林中鹤道,“那段大人是何意?”
“一家之语,唯恐不慎,不如让我们在场的诸位,共同表决吧?”
萧时和出声,“下官附议。”
杨开泰看了一眼苏星河,见他没有异议,也道,“附议。”
田凤吾也松了口。
眼见三位阁老态度明朗,其下的十二位侍郎也达成了一致。于是三三两两开始站队。
让众人没有想到的是萧时和,手执笏板,光明磊落朝着李甘棠恭谨行礼,然后站在身后。
李甘棠也敛正神色,回了一礼。
接着是段燕青、田凤吾,然后是几位侍郎。
苏星河知道涂山王府的门生已经表明了态度,剩下的除了李旭的几位散不成军的余党,就是国师的门客。
现在国师的门客看的都是苏星河的态度,眼见他也站在了李甘棠的阵营,虽然心中疑惑,却不便违逆,一窝蜂似的也投了诚。
最后才是田凤吾。见他也服了软,剩下的李旭的余党也只能示好。
于是,最后剩下的只有王德谦与林中鹤。
林中鹤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般一边倒的局面。王德谦看着却脸色严峻,久久难以回神。
最后林中鹤道,“既如此,礼部安排祭天事宜吧。”
王德谦立刻回神,大声反驳,“真是祭天,该以各种仪制?”
李甘棠道,“当然是帝王之礼。”
林中鹤道,“若他真的是便也罢了。”
王德谦道,“若他不是呢?”
“若他不是,随两位大人处置,生死无怨。”
两人对望一眼,没有答话,脸色都有些复杂。
片刻后,王德谦垂死挣扎,“即使我们朝臣没有意义,可这天下人若是——”
“眼下的高唐风雨飘摇,外有北狄,燃起西北狼烟,内有天灾人祸,民不聊生。祭天之后,郡马爷将亲赴战场。战火不灭,决不还朝。四海不服,誓不继位!”李甘棠凤眸微眯,“如此,两位大人可还有话说?”
王德谦与林中鹤再无话说。
李甘棠有条不紊开口,“礼部,安排祭天事宜,鉴于眼下身份未定,只着蟒服。兵部与吏部,着手征兵事宜。工部派人前去南方修筑河堤,安抚流民。
“眼下,又逢三年一度的科考,为国取士不可费,就由萧大人与国子监祭酒徐大人一并负责此事。具体事宜,几位阁老再仔细商榷。”
“可是眼下国库空虚,莫说赈灾与修缮工事,就是军饷恐怕都——”
李甘棠继续道,“涂山王府还有五十万石粮草先顶一阵子。”
“那银钱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