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回驿站。
刘伯宜趁着夜色入了自己二弟的囚房。
说是囚房,实则该有的都有,刘仲合即便是作为罪人,一路看押他的人也是一点都不敢得罪,一路上无论是住处还是吃食,比之看押的卫兵更好。
盖因他的亲兄武国公随行。
不过刘伯宜为了避嫌,一路都不曾与刘仲合当众说过话。
不过今夜乃是燕州至瑞都的最大驿站,且驿站上下都是刘氏的人,刘伯宜决定今夜与刘仲合促膝长谈。
他亲自拎着一壶酒去了刘仲合的住处,并将下人全部屏退。
“大哥!”刘仲合见到一路避而不见的大哥终于现身,忍不住落下泪来。
“大哥,我是真的没想到晖儿会去找炎儿,也没想到会因此害了炎儿和母亲的性命!”
“我真该死啊。”他伸手狠狠拍着自己的脸。
过了一会,眼见刘仲合的唇边沁出了血丝,刘伯宜才伸手给他倒了一杯酒。
“罢了,你我好久没有这般对坐着说说话了,趁回瑞都前,你我说说话,顺便也想想回瑞都之后的章程吧。”
思及自己即将面对的罪状,还有自己长子可能会遭遇的惩处,刘仲合默默擦了擦眼角,“我都听大哥的。”
“都听我的?”刘伯宜再次向他确认。
刘仲合点点头,“大哥也知道我的,也就剩一身蛮力罢了,我的脑子不如大哥好使,否则也不会同意晖儿回瑞都求医问药,以至于闹出这一场祸事来!”
“自爹去后,咱们家一向都是大哥做主,我都听大哥的。”
见他再次肯定,刘伯宜将手里的酒杯晃了又晃,半杯酒水就这么漏在了桌上。
他没有擦,而是望着流淌在桌上的酒水道:“你可知覆水难收?”
刘仲合叹息一声,“我知道的,可事已至此我实在不知该如何了,还请大哥决断。”
“既然你说要听我决断......那我要晖儿以死谢罪呢?”
刘仲合方才拍打得殷红的脸色瞬间煞白,结结巴巴道:“大哥,当真要到这个地步?我以为,我以为晖儿充军流放就可以了,二十年,三十年,都可以啊,就非要他性命吗?”
刘伯宜冷冷瞥向他,“瑞都百姓因疫症死了六千余人,就算不提国库所耗费的药材与银两,就是那一位因此缠绵病榻数月,差点又引得湘王谋反,你觉得是流放或者充军就能揭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