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老臣站起身来,朝陈堪拱手道:“老夫自小在海边长大,出海的大船回程,自然是先看见船帆,这是三岁小儿都知晓的事情,敢问陈大人,这与咱们生活在一个球上有何干系?”
“问得好!”
终于有捧哏的人出现,陈堪淡淡的问道:“那这位大人可曾想过,为何会先看见船帆,而不是先看见船身?”
“嗯?”
陈堪的问题一出,那老臣顿时愣在了当场。
陈堪双手一摊,继续说道:“既然大海是平的,那我们应该同时看见船身与船帆才对啊。”
有大臣狐疑的问道:“所以陈大人你的意思是,大海是有弧度的是吗?”
“若是如你所言,咱们是生活在一个球上,那岂不是说咱们随时有可能掉到天上去?”
陈堪看着那个大臣,眼中露出一抹赞赏,笑道:“当然不会!”
“不过,这偏题了。”
“我们是不是生活在一个球上,我也没有具体去看过,但刚才那位大人已经说过,大海是有弧度的,这便是最好的明证。”
“至于是真是假,诸位大臣若是有那个家资的话,不妨派出两支船队,让他们一南一北顺着大洋航行,看看是否会在半路之上相遇。”
陈堪刚刚说完,便听得一声呵斥道:“荒唐,简直荒唐,南北方向都不同,船队怎么可能会在半路相遇。”
“陛下,臣认为驸马陈堪当堂妖言惑众,罪大恶极,不诛杀不足以平民愤,臣请诛此僚!”
“臣附议!”
陈堪瞪大了眼睛,脸上带着莫名其妙的表情。
怎么这就要开始喊打喊杀了?
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陈堪沉思了一下,朝着朱棣拱手道:“陛下,臣现在也没办法证明咱们是不是生活在一个球上,不过,正如微臣所言,想知道真假,只需派出两支船队,让他们一直向前航行便可。”
“依臣看来,这几位大人就很适合带着船队进行远航的任务,还请陛下下令,组建远洋航船队,即刻出发!”
被陈堪手指指过的大臣们勃然大怒:“竖子胡言,到了现在这个时候,还敢妖言惑众,陛下,臣请即刻诛杀此僚。!”
听见陈堪突然与大臣们打起了嘴炮,朱棣连忙安抚道:“行了行了,咱们脚下到底是一片大地还是一颗球,这都是无伤大雅的事情,用不着喊打喊杀的,都给朕坐下。”
大臣们不情不愿的坐下,但是在他们的心里,陈堪无疑是已经成为了妖言惑众蒙蔽君父之徒。
陈堪一甩袖子回到座位上坐下,心里面也是被气得够呛。
老子好心给你们科普咱们生活的地方,你他么竟然对我喊打喊杀,还有没有良心。
简直是,丧心病狂!
“行了,陈堪也是觉得这玩意儿新奇,这才献给朕玩个新鲜,事情还没到那一步,大过节的,都给朕安静一点。”
朱棣出来打了一句圆场,连忙吩咐宫人开始设宴。
陈堪将一肚子气都撒在了面前的美食之上。
却是冷不丁听见了一阵小声的嘀咕。
“啧,这是饿死鬼投胎吗?”
“也不知道常宁公主殿下嫁过去能不能吃得饱肚子。”
“拿一块烂木头也好意思在这么多人面前显摆,真是不知所谓。”
“……”
嘀咕声自然是朝袁容和李让那边传来的。
陈堪放下筷子,转过头阴恻恻的看了他们俩一眼。
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两人?
莫名其妙!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装逼犯,非得要在别人身上找存在感吗?
见陈堪转头,两人很有默契的停住了话头。
陈堪淡淡的说道:“声带落家里了吗,说这么小声给谁听呢?”
袁容:“……”
李让:“……”
虽然听不懂陈堪的话是什么意思,但他们本能的觉得陈堪说的不是好话。
袁容冷冷的说道:“呵,便是谁给你听,你又能如何?”
陈堪:“cnm!”
“你……”
陈堪回过头来,决定换一个地方坐一下。
和两个土鳖是没办法交流的。
他四处扫视了一圈,方孝孺的位置太显眼,茹瑺倒是离自己不远,但他的位置和自己的位置有什么区别?
于是,陈堪果断猫着身子朝远离朱棣的角落走去。
一个身着绿袍的官员冷不丁发现自己面前多了个人,懵懵的问道:“驸马爷,有什么事情吗?”
“你去那里坐,我来这里!”
那官员一愣,刚想拒绝,但当他发现陈堪的眼神开始变得不善时。
当即大义凛然道:“好!”
换了个位置,陈堪缩在角落里面开始假寐。
至于袁容和李让,跳梁小丑一般的人物,无非就是运气好一点,捞了点军功封了个侯,陈堪还不至于和他们计较。
真要惹急了陈堪,陈堪不介意让他们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装逼。
陈堪闭上眼睛,听着大臣们宛如苍蝇一般的嗡嗡声,还有朱棣和大臣们交谈时时不时的传出来的洪亮笑声,开始认真思考起来大航海和草原的事情。
大航海一事,朝臣们的意见无足轻重。
现在朱棣的好奇心已经被自己勾起来了,马和的倭国之行便是最好的明证。
如果陈堪预料得不错,当马和从倭国满载而归时,便是朱棣正式开启下西洋的大时代之时。
不论朝臣们愿意与否,开启大航海时代都是不容更改的事情。
陈堪不是圣人,他也有自己的私心,海外那么多的财富,朱棣一个人又搬不完。
他在考虑组建一只船队趁个东风的可能性。
而想要趁东风,武力又是必不可少的一环。
也就是说,在组建船队之前,陈堪还得先想办法改进大明的火器。
等过完年,是时候展现一下理科生的风采了!
在心里做出了决定,陈堪的思绪又转到了草原之上。
蒙古分裂,鞑靼与瓦剌之间必然水火不容。
这对于大明来说,本该是个千载难逢的一劳永逸的好机会。
但偏偏朱棣才刚刚登基,还是以不光彩的手段登基,国内都还是一团乱麻,想要出兵草原基本上就是天方夜谭的事情。
鹬蚌相争,渔翁却生病了。
真是令人苦恼啊!
想了一阵之后,陈堪还是决定晚宴时先把这个消息告诉朱棣。
至于打不打,那是朱棣的事情。
不过自己手上掌握着五城兵马司,倒是可以试试一些阴险的手段。
想着想着,陈堪便进入了梦乡。
……
……
朱棣打发完各国使节,见大臣们基本上已经吃饱喝足,眼神之中满是即将放假回家的喜悦,便也不打算再多留他们。
大臣们忙着回家过年,开玩笑,难道他就不忙吗?
所以他决定做完最后一件事情后,就宣布放假的消息。
“咳咳!”
他清了清嗓子,顿时将大臣们的注意力吸引到了自己身上。
他朗声道:“诸位爱卿。”
百官应道:“臣在。”
大臣们的目光里满是期待,一旦朱棣口中说出散伙,他们就打算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家中与妻儿老小团聚。
朱棣缓缓的说道:“今日早朝之时,西平侯送来的奏折诸位都看过了吧?”
百官:“?”
不是要放假吗?
大臣们的目光顿时黯淡下来。
但朱棣的话他们又不敢不应,只得有气无力的回道:“回陛下,看过了。”
“嗯。”
朱棣满意的点头道:“云南土司乱象,自前朝伊始便难以根治,我大明立国至今,更是在西南边陲之地靡费良多,如今,西平侯治理云南颇有成效,诸卿以为,当如何封赏?”
兵部尚书茹瑺有些诧异的瞥了一眼朱棣。
沐晟治理云南有了政绩,赏自然是要赏的,但这种事情,不都是兵部厘定好如何封赏之后,再呈送御前吗?
陛下忽然提起这个事情……
片刻之后,茹瑺忽然反应过来。
看来陛下这是准备大赏陈堪啊。
他突然福至心灵。
起身拱手正色道:“陛下,西平侯镇压云南劳苦功高,如今治理云南更是奇了奇效,自是如何封赏都不为过的。
但臣认为,若非朝中有人献上改土归流之策,只怕西平侯在云南亦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既然西平侯要封赏,那献出改土归流之策的人,自然也该大赏,如此,方能不负天下苍生啊。”
“哦?”
朱棣颇为赞赏的看了茹瑺一眼,随后问道:“那茹爱卿以为,这两人该如何封赏呢?”
朝臣们看着唱双簧似的朱棣与茹瑺,心中不免有些疑惑。
这个改土归流之策,是个什么玩意儿?
他们只知道沐晟治理云南有了效果,但……是用什么政策治理的,他们真的不知道啊。 「今天就六千了,请假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