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十余年前,宁宗皇帝在韩侂胄坚持下发动北伐,一败涂地之后,南宋君臣总结教训,都说是有北伐之兵,无北伐之将,更无统兵的帅才。
于是宁宗皇帝提拨了不少北伐中表现出众的人物,比如如今守卫荆襄的孟宗政父子、比如在两淮战场所向无敌的毕再遇将军等。
精通兵法、善于把握人心的淮东制置使贾涉,也是自开禧北伐后被逐渐提拔起来的军政人才。
因为答应替李全送信,所以抵达楚州,安顿好妻子以及杨铁心夫妻后,郭啸天后便去了制置使的衙门。
贾涉听说有人带着李全的书信而来,当即倒履相迎,待见到是郭啸天时,更是惊讶无比。
郭啸天当年就挺佩服贾涉的兵法学识。
如果说郭啸天来自后世,言语中不乏高屋建瓴的见解,那贾涉就是务实一派,能够根据当前局势分析出郭啸天提出的那些观点,哪些可行,哪些是废话,哪些不但无用,反而会适得其反。
郭啸天昔日与他辩论时,常被他驳斥的体无完肤,不过虽然当时气得不行,事后反而觉得有趣,想出更多点子再来找回场子。
贾涉只比郭啸天大两三岁,算是同龄人,交情便在你来我往的辩论中建立起来。
时隔十八年,郭啸天再见贾涉,也觉得十分高兴,不过贾涉现在的状况似乎不大好。
“贾大人,多年不见,你怎么老成这德行了,虚成这样,是不是女人太多给榨干了?”
贾涉本来挺高兴,闻言顿时垮下脸来:“谁都跟你一样,管杀不管埋,什么事都开个头,之后就完全不去操心么?”
郭啸天笑道:“来来来,我替你操心操心,手伸过来,给你把把脉。”
贾涉伸过手去,狐疑道:“你什么时候学的医术,竟学会把脉了?”
“我没学过医啊,不是跟你讲过,学医救不了天下,写小说才行!”郭啸天一边贫嘴,一边捏住他脉门,一道阴柔之气寻脉而入,游遍他的十二正经,随即收回,皱眉道,“还真是亏空得厉害,你知不知道,你要死了?”
当年初见之时,贾涉也是略通武艺,精气都有二十多点,神更是有四十多,十八年不见,如今不过四十五六的贾涉,精气两项都跌到了个位数,显然是重病缠身,方才他内力过处,发现他肾脉尤为衰弱,显然是操劳过度所致。
贾涉抖开他的手:“你又知道了?”
郭啸天面色严肃:“相信我,从现在开始好好调养,我再传你一门养生的功夫,你练一练,还能多活五六年,否则,你的大日子差不多也就是这一两年的事了。”
贾涉见他如此说话,也信了七八分,但还是摇头一叹,道:“如何能歇得了,最近几年,宋金边境摩擦不断,淮东一带都乱成了一锅粥,我如何走得开,你不是替李全来送信的吗,信呢?”
郭啸天从怀里将信取出,递了过去。
贾涉接过信,当即翻阅起来,随即一叹,对郭啸天道:“郭贤弟,你可害死我了!”
郭啸天不解:“我就送個信,怎么害死你了?”
贾涉道:“还不是你以前路上说得那些话,说真的,若在乱世,争霸天下,你那一套说不定真的管用,但眼下这个局势,李全按兵不动,暗中发展,压力便到了我们这边,否则我也不用这么操心了。”
郭啸天已经看过信里的内容,不解道:“他不是答应起事了么?”
贾涉道:“他虽答应起事,但他的野心也大,以我跟他的交情,尚且只能私下通信,无法将他招安,朝廷这边的压力便也会落到我的头上,前日,金国还派遣议和使团,如今差不多已经过了长江,这边迟迟拿不出成果,是战是和,这压力,哎,你说我现在这身体,哎,岂不是你害的!”
论口才,郭啸天肯定是比不上贾涉的。
他虽不是进士出身,但到底也是文官序列。
“好了,别啰嗦了,你死不死的,跟我屁关系没有,我这篇养生法,你到底学还是不学?”郭啸天穿越之后,结交朋友不多,除了江南七怪,便是贾涉和李全了。
贾涉道:“多活两年也是好的,怎么不学?”
郭啸天闻言,要来纸笔,便准备将明玉功前两层中涉及养生的法门默写下来给他。
正挥墨间,忽听管家快步进来,禀告道:“老爷,二少爷在街上跟人斗蟋蟀,又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