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席毕,段羽和丽娘先行离开,南宫玥淡淡道:“我们要回京了。”
听到这话,安歌并不诧异,他来江州为太子办事,这事人尽皆知,好多江东大族专门派人前来和他交好,也是积极向下一任君主表忠心,算算,是有些日子了。
“嗯,那祝你们一路顺风,咱们有缘再见。”
这话客气中又有一丝疏离,刚刚成为朋友的二人好像又回到了从前。
“是段羽要成亲了。”
“啊?”
南宫玥耐住性子说:“段羽是伯爵府世子,之前他爹选中的亲事让他搅黄了,这一次避不开,只能听从父命回京。”
安歌一惊,“那丽娘怎么办?”
南宫玥叹口气,“丽娘~是宁远郡春风楼里出来的,她的身份注定今生进不了伯爵府。”
他的话总是这么直接无情,连个弯都不愿拐,安歌为丽娘感到委屈,刚刚席上丽娘面若春风,笑若桃花,丝毫看不出离别伤情,但不难想到他的内心一定是痛苦无比。“那~段世子还会回来吗?”
问完,觉得没来由的气恼,没等南宫玥回答,她就拍着桌子不忿,“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都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还以为他对丽娘百依百顺,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没想到天下乌鸦一般黑,还是风流成性死不改,男人也只有挂在墙上才能老实!”
南宫玥身子一僵,人在面前站,锅从天上来。“父命难违,他有自己需要承担的家族责任,而且春风楼出来的人,这辈子都不会再有身孕。”
他说得很对,在这个封建社会,阶级等级森严,身为一府长子,背上是全族人的兴衰,没有子嗣,就意味着不孝,没有作为,就意味着不忠,在这种道德体系下,男人做出最有利的选择时内心毫无挣扎,哪怕步入一段毫无感情基础的婚姻,葬送一辈子幸福都觉得正常。甚至连女子都认为牺牲自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又不是有皇位要继承,非得生儿育女吗?”无力抗争这个社会,安歌只能对南宫玥发泄不满。
对她惊世骇俗的语录习以为常,他微微摇头,本是普通的告别,不知踩着她哪根筋了,“我只是想跟你说明情况,免得你以为我们不告而别,段羽忙完京里的事就会回来,这边还有事要谈。”
就算再怎么为女人不平,安歌也知现在该收起脾气,好好道别。“恕我不能祝他新婚幸福,礼金也免了吧,反正今日你们也没付钱。”
“噗嗤。”南宫玥少见的笑出声来,眸色带着一分轻松,“好,我会转告他。”
安歌不再说话,思绪飘到远方,不知怎的,突然就想到了陆允之,他曾说要娶自己为妻,呵呵~同样是天差地别的两人,同样是父权社会里长大的人,那时,那人怎么就那么傻呢?
南宫玥看她微微出神没有打断,心中疑惑,为什么不问问我会不会再来江州?
半晌,安歌抬头,“咦,你怎么还没走?”
俊美的面孔逐渐扭曲,他没好气留下一句,“九月,我还会再来江州。”一甩衣袖,头也不回走了。
安歌有些恍惚,所以呢?
这时劲哥匆匆忙忙跑进来,着急说道:“姑娘,翠花嫂子要回去。”
“回哪去?”
“回西平镇去,您快回府去看看吧。”
“什么!”安歌心急,忙招呼车马往回赶。
一进府门,刚好看见翠花嫂坐在大包小包上哭泣,狗蛋儿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霍尔查则黑着脸蹲在地上。
“嫂子!你这是干什么!”
小花急忙跑来,哭叽叽说道:“姐姐,叔叔婶婶要离开,你快劝劝他们啊!”
安抚一下小花,安歌走到包裹前,前两日她就瞧出不对劲,翠花嫂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原来真的有事。
翠花嫂看见来人,慌张抹泪,装作若无其事的说:“妹子,如今你在这里有这么多人照顾,我和你哥能安心回去了,家里牛羊都该下崽了,总叫邻居照料也不是办法,我们回去看看,若你日后再有需要,我们再回来。”
霍尔查抬头看向这边,碰到安歌眼神立马躲闪开来。
安歌温声问:“嫂子,你是不是觉得跟我一起生活太过危险?”
翠花嫂急忙摇头,上前握住她的手,“不是,不是,是我们没用,留在你身边只会给你添乱,论武功,你哥不如若言,论治家,我不如小丸子,我们没脸呆在这里了,一想到那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