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午膳后。
李琼拜别唐门,折道东北。
依旧一行六人,三剑侍并未随行。
今年是大灾之年,南方水患凶猛,覆盖多省,旷日持久。
中原以北的整个北方大旱数月,几乎颗粒无收。
整个大晋,粮食产量减产超两成。
而大晋没有大战事,人口仍在大量增长。
如此一进一出,粮食自然有些紧张起来。
此去东北,正是前往巩州找孙夙讨要粮草,以及过冬棉服。
天空雨后又在下雪,没有丝毫大晴征兆。
道路泥泞难行,午后出发,直至第三天早上才抵达巩州。
孙夙冒着大雪,出城相迎,在雪中冻得直冒鼻涕泡。
路旁,停着数辆豪华马车。
唐婉儿千金之躯,单独占据一辆。
李琼、孙夙共乘一辆。
剩下的,阿狸四人并不乘坐,依旧骑马守护马车两侧。
他们体表升起元气罩,以御风雪。
元气耗尽就往嘴里扔颗淬体丸,全当练功。
孙夙凡人之躯,看不到元气罩,只是凝望四人风雪不侵的英姿,羡慕如红眼兔子。
转而,他放下帘布,微躬胖胖,欲言又止。
李琼视而不见,美滋滋的烤炭火。
孙夙猛的咬牙:“孙某自诩处处恭谨,不知哪里得罪先生,请先生提点一二。”
李琼惊讶:“常纲、常勒到底收你多少好处,竟会私下给你通风报信?”
孙夙坦诚:“孙常两家本就姻亲故交,孙某自小就与他们熟识。”
李琼恍然:“果然蛇鼠有道。”
孙夙小心陪笑。
你身份非凡,结交的全是龙虎之辈。
我们不过地方小吏,确是蛇鼠之流。
李琼沉吟:“孙大人,我听说你与两任寿安知县都有些不对付,任平是千机谷任氏族人,你呢,镇北王府吗?”
孙夙急忙摇头:“孙某一心为公,绝无私心,李大人这话可乱说不得啊。”
李琼轻嗤:“你要这么说的话,我可要再跟宁知府告黑状了,他若还敢袒护,我就连你们一块告。”
西宁府知府宁宇批了季覆、陈孝调任寿安,却没理会提审太原季家谋害前主簿曹昆主仆的嫌犯之事。
显然看穿咱是无中生有,手上根本没有实质证据,纯粹恶心太原季家。
这家伙,绝对是只老狸。
孙夙唰的冒汗,拱手讨饶:“孙家乃刑部老尚书门生,绝非镇北王府党羽。”
李琼皱眉:“此言当真?”
朝堂虽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犬牙交错。
但是,总体来说,任氏掌控着吏部,镇北王府在吏部和都察院中两头讨好,埋下不少钉子。
刑部则与内阁类似,相对独立,并不与二者同流合污。
孙夙点头如捣蒜:“不敢隐瞒先生,千真万确。”
李琼微松一口气。
随着身份提升,触角扩大,当初云里雾里之事逐渐明朗。
季札之死,任氏中的任平、任勖,太原季家的季望、季贤父子,甚至于大管家季护。
只要逮住任何一个,也许就能揭开谜底,找出元凶。
思及此处,李琼心头敌意大减,温和拍肩:“孙大人,我告黑状,主要是想吓吓你,好让你尽心尽力的帮扶寿安。”
孙夙受宠若惊:“先生不说,我也当竭尽全力。”
李琼补充:“二来嘛,孙大人捞得太凶,风闻极差,我这人心软,最看不得百姓受苦。”
孙夙又冷汗直冒,信誓旦旦:“先生拳拳爱民之心实为当世楷模,孙某一定谨记教诲,广施善举。”
李琼语重心长:“天道沧沧,福祸自招,孙大人好自为之。”
大晋遍地贪官,咱没那精力理会。
既然不是仇家,那么相识便是缘份,咱好心提点你一下。
听与不听,释听尊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