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都已经治完了,为什么还要留下?”
“因为我想看看,那位忙碌的军需官老爷,什么时候有空关心下他可怜的夫人、逝世的儿子。”
还是那间寒酸、俭朴的书房里,疑惑的李维与愠怒的凯特琳并肩而坐。
就在前些日子才坐过的同一张沙发上。
但不同的是,这一次无人奉茶,连盛有半透明茶水的廉价玻璃杯都没有了。
李维有些可惜地抿抿嘴。
早晨甜豆腐脑吃多了,正是需要茶水解腻的时候。
感受着虚空尽头,那位品尝过黑叶的邪神大人,正在不断传回丰厚的精神力馈赠,以及类似于饱嗝的信号,李维的心情才随之欢愉。
他甚至开始期待起来,明晚在敦克街1101号与“上线”先生见面,该是何等大快朵颐...哦不,是相谈甚欢的场景。
沙发上的两人就这样坐着,直到安顿完安德烈太太的老管家从二楼走下。
两杯新鲜的茶水,这才姗姗来迟。
“军署有重要接待,老爷已经走了。”
不知是因为太太摆脱了那副疯癫模样,还是老爷离开庄园,亦或是两者都有。
总之老管家杰里的心情不错,就连玻璃杯里都罕见的多飘了几片完整茶叶。
“刚走?”
凯特琳小姐“不可思议”地起身,目光顺着杰里抬手所指的方向望去。
一颗肉球般的肥硕身影出现在庄园大门口,正艰难地把自己塞进苦不堪言的马车里。
“还真是无情的家伙。”
凯特琳直直盯着那辆马车扬长而去,早已没有先前的愤怒模样,甚至还坐回沙发,平静地喝起茶来。
“你不追出去么?”
一旁的李维拱火道。
凯特琳白了他一眼,懒得回应这么没有营养的问题。
她手里捧着茶杯,目光隔着袅袅雾气,落在老杰里的身上。
“您眼里的安德烈太太是个怎样的人?”凯特琳忽然没头没脑地提问道。
“嗯?”
保持着优雅站姿的老管家明显一怔,目光复杂起来。
下意识地思考片刻后,他露出无可挑剔的职业微笑,道:“太太她温柔、善良、贤惠,我很尊敬她。”
“确实...”
凯特琳放下茶杯起身:“但我只觉得她可怜。”
离开庄园,返程并不算急切,因此驽马的脚程堪堪能跟上故意放缓速度的治安署骏马。
“你不觉得那个老管家有问题吗?”凯特琳骑着马,目视前方。
“哦,你是说老管家的衬衣么...”
李维不禁诧异于菜鸟治安官的敏锐洞察力,他回忆片刻,道:“他从二楼下来后,第六颗纽扣好像扣错了。”
“是么...”
凯特琳扭头狠狠瞪了他一眼,道:“喂,你的注意点是不是有些歪了。我说的是,安德烈太太沾染邪异的事情...直觉告诉我,这個老管家脱不了干系!”
治疗结束后,李维曾模棱两可地告诉过凯特琳,安德烈太太的病可能涉及邪祭。
马匹向着市中心前行,治安官阁下的推理也在推进着:“对于你那种离谱的治疗行径,老管家居然没有丝毫惊讶,甚至有种刻意的无视...
若非我大概了解你的为人和来历,肯定会认为你和他有共犯嫌疑。”
“呃...感谢你的信任。”
“不用谢...你别插嘴。而且一位管家,绝不该对自己主家的太太妄自评论,这压根不是仆人应有的态度。
也许挖一挖这个老头,甚至是那个军需官,能找到些意料之中的线索也说不准...”
就这样,天才的直觉型推理家给两位嫌疑人打好标记,倒数着判处极刑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