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成德二十一年三月中旬某日拂晓,顾轶和俞新峰、梁满仓、申雪、欧阳情四人在大同城北门汇合。
俞新峰挑了蝎甲铁马,他在北土走过镖,沿途白驼会的商站多有熟人,小队自然由他当先领路。
申雪、欧阳情挑了二匹蜈蚣铁马随后。
殿后的就是骑蛇鳞铁马的梁满仓和骑八足铁马的顾轶。
八足铁马的速度最快,紧急时顾轶可支援前方,无事时顾轶可向梁满仓咨询一路的风土人情。
之前几天,李延香向买卖城放出了传信雄鹰,向那边白驼会通知顾轶的到来。真正的原因并未在信里提及,以免被潜在的外敌侦知。信中只说由股东顾轶向天伤星汇报万家魁之死,以及修建北土火神之庙。
六天的马程,第一夜顾轶他们会在漠南的白驼会驿站休息,第二夜在戈壁的边缘搭营露宿,第三、第四夜同样在戈壁深处度过,第五夜抵到漠北一侧的白驼会驿站,第六夜就到买卖城了。
理论上,这条直线距离的路是最近最快的。
否则他们得向左绕大弯,穿过北土草原右部的汗王,那个四道体乐师钟金汗的势力范围。
在这个敏感时期,那里知面不知心的北土之人的风险,是否比纯粹自然的恶劣环境小,实在难说。
五人组在大明长城上拿到通关文牒,顺利出关。翻过边界的崇山峻岭,风物立即大变,广袤的大草原一望无际,长河蜿蜒,不知何往。
在本来世界顾轶也未曾去过边疆之地。而今,他的铁马在异世界的草原飞速驰骋,好似飙车一般,心情畅快,很有腾云驾雾之感。
但同时,顾轶也感受到,一过长城,他的火神之力便发生了变化。
已经进入北土的顾轶仍然能感应到他在大同城,在灵石镇的所有神庙、神龛;只要他愿意,就能通过那里的神庙、神龛观察周围的人和事;那里六分之五的愿力依然填充入火神和祂的从神黄财神的灵光圈。
梦幻火神庙里的顾轶本尊安然无恙。
——但是,在北土的火神顾轶和东土的火神顾轶之间陡然出现了一道神秘的无形障壁。
顾轶在东土积攒的愿力根本无法在北土兑现,只能在梦幻神庙欣赏,却不能投入运用。
他无法在北土让火神分身显现,也无法让自己披上火铠。
在北土,他竟然又回到了最初来到这个世界登上大同城火神之座的状态——可用的神力空空如也。
甚至,此时此刻,顾轶连火鸦都召唤不出来!
——让火鸦赋形,显现人间,靠的是由愿力转化而来的火神之力。火鸦都出不来,足以证明顾轶真的是一滴也没有了。
顾轶本来舒畅的心灵逐渐覆盖起阴霾。
上一次与胡友谅决战,他的一侧伤肩还需要几天才能痊愈,如今只有单手的五毒神掌可用。
现在,他的实际战力居然连一道体未必达到了。
怪不得当时胡友谅自信只要把自己带离东土,火神就无法在北土掀起风浪,对胡友谅不利。
——或许,这就是曾经的西域上神“火神”进入东土的相似遭遇。
这是这个世界的根基性法则,连上神都无法改变吗?
火神座上的顾轶沉思:
他究竟该如何在北土重新行使火神的神能?
当年的火神最终能够在东土留下一个第三阶位的分身,必然摸索到了脱困之术。
或许胡友谅的灵枢里会有火神的手段,可惜,顾轶早把那个机关傀儡一刀剁了。
“少东家,已经是中午了,我们不如暂且休息,食一顿午餐再赶路。”
最前头的俞新峰停下铁马,向顾轶请示。
不知不觉,五人已经纵马三个时辰,情理上是该小憩一会儿。
如今他们虽在草原,还没有偏离白驼会的主商道,附近就有往来的友方商队,在野外稍微歇脚还是十分安全的。
“还是要谨慎。我们五人的体质都十分强健,歇脚可以,用餐不必,食点压缩大饼充饥。早点到第一个商站,把二顿饭并成一顿大餐。”
顾轶道。
如果就地做饭,小队势必请顾轶用火鸦做炊火,顾轶又唤不出自己的鸟,那就暴露了他实力大跌的事实。
说着,顾轶就从铁马的后座行囊掏出了干粮,压缩大饼——这就是白驼会商队在北土赶路时的惯常饮食。
“对对,我们往常行商赶路哪有那么娇气,吃点压缩大饼就满足了——两位锦衣卫也请忍耐稍许,到了驿站就有海碗盛的羊肉剔尖面了。”
梁满仓给顾轶帮腔。
“无妨事。”申雪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句。工作之时她绝对吃苦耐劳,不避险阻。
倒是欧阳情虽然不吭声,脸上摆满了不悦。
——她怎么说也是侯府娇女,高贵的医生,从来都是锦衣玉食,居然要吃硬得像石头那样,会磕坏她贝壳般美丽牙齿的饼。
无论如何,中午的情形总算应付过去。
五人重新上马,顾轶望了一眼梁满仓,他的思绪忽然飘到了黄财神上。
以他所知,黄财神是起源于“南土”之神,在西藩雪山、草原、东土都有流行。
这样考虑的话,这尊黄财神也应该适应了南土、北土、东土三重规则障壁。
他的神魂回到梦幻火神庙,这次顾轶进入了黄财神殿,仔细审视自己的从神的神龛。
顾轶有了新的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