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更人惨森森地嗤笑,举起铜锣准备向正在救人的道士砸去。
他眼里满是贪欲,尤其是看到那两个奴隶时,口水止不住地流。
就在这时,董清野眼神一凝,突然持剑跃起。
打更人防不胜防,“噗呲一声”,后背被鬼煞剑一剑洞穿。
随着董清野的手腕一拧一挑,蓑衣整个脱落,继而露出打更人那具用猩红人肠编织而成的骇人身体。
其实董清野磕头是假装的,道士的符箓起了作用,对现在的董清野来说,正面硬砍没意义,背地偷袭还有点苗头。
打更人走的路子是以退为进、以守为攻,铜锣的神通无疑是借力打力和蛊人心智。
“娃儿啊,你竟能伤着俺,这是搞路子野哇,有点儿意思。”
打更人面目狰狞,嘴角裂到耳根子,露出两排尖牙,被捅穿的窟窿迅速长出肠子,然后交织在一起。
道士身形矫健,画符不停,渐渐地每个人头上都有了一张黄符,有的老人哪怕清醒过来,没过一会儿就死了,无力回天。
“不错不错,锣收拾不了各位,那就尝尝黑的恐惧。”
打更人瞬间化作一滩血水,在原地消失不见,紧接着四面八方皆传来打更声。
“咣咣咣……哐哐哐……咣咣咣!!!”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司命星君睁睁眼,贼人胆虚易易斩。黑溜溜滴夜不候,白花花滴忘忧君,敬茶敬酒三百杯,恶人有财要夺走。”
喧天的敲锣声惊的所有人头痛欲裂,好在没人继续磕头报更。
众人纷纷拿东西塞住耳朵,可根本没用,声音反而越塞越大。
周遭的死物就像活过来了一样,仿佛都在报更,与此同时,黑夜凝如实质,如同一张巨口,要将所有人吞没。
一双绿森森的巨大眼睛突兀地出现在空中,用残忍的目光看着在场所有人。
人们突然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身体上的每个毛孔都开始往外渗血,落在地上后又很快消失不见。
“痛,好痛啊。”
“……”
惨叫声此起彼伏,这一次没有人可以独善其身,哪怕是道士画再多符也没用。
兴许是鬼眼的缘故,董清野还能看得见,但身体还是止不住地往外渗血。
道服被鲜红血液渐渐染红,总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哪怕自己不会死,跟着自己的人也吃不消。
董清野以后再也不想有那么多人跟着自己了,且不说拖后腿,如果遇到危险,就这么无辜死去,心里难免愧疚。
紧紧握住剑柄,董清野环顾四周,皎洁月光下,人们仿佛灯下黑,眼睛被打更人动了手脚。
不见打更人的身影,董清野心急如焚,感觉周遭的每一寸黑都是打更人。
一阵撕咬声突兀地出现,寻声望去,董清野没有犹豫,提着鬼煞剑就冲去。
那位老丈奴隶正在被黑夜撕咬,手被咬去了半截。
“锵锵锵。”董清野向那处黑暗砍去,仿佛砍在了铁板上一样,闪出很多火星子。
“你这后生好奇怪,这都不中招?”
打更人的声音在空中回响,他心里有些好奇董清野那双眼睛的来历。
“你个打更的孽畜,休要逼老夫发狠。”
只见道士恶狠狠地吐了一口血痰,紧接着一顿掐诀念咒起来。
一个符纸孩童凭空出现,迅速扒了道士的衣服,然后遁入地下。
“你这老丈也很奇怪,脱衣服作甚?”
打更人的声音不断回荡在黑暗中,不禁嗤笑起来:
“你这老丈真不怕死,为何背着那么多大人物的真名,怎么敢的啊?”
可话音未落,打更人就有些后悔了,因为那些字蕴含着真意神韵,就像是本人亲自刻下的一样。
邪祟之流遇见蕴含真意神韵的圣贤真名,无疑是一道道法旨轰下,宛若晴天霹雳。
打更人渐渐心头绞痛起来,“背的起这么多大人物的真名,老丈肯定不好惹,背后之人必然更不好惹,只可结交,不可得罪。”
身为邪祟,更儿神可以存在这么长时间,没点眼力劲儿是不可能的。
道士眼神迷惘,看着四周的黑暗。
“阁下是何人?为何不愿见我?又为何要滥杀无辜?”
“嘶……痛痛痛,头好痛。”
道士表情凝重而痛苦,开始对着地面磕头。
“我是谁?我在哪里?”
道士的声音格外洪亮,一声发出,众人的身上便不再渗血,同时也恢复了视野。